贺兰璞也想好好表现一下,跟着射出一箭。
巧了,两箭都是正中靶心。
姐姐们自然是不要钱地夸。
这可就惹到红眼病了。
窦仲拿着把重弓,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后面跟着一群贵公子,一个个皆是看好戏的表情。
李玺瞅了他一眼,顿时绷起脸。
当年,除了大皇子就是这个姓窦的最爱欺负他。
窦家代代出皇后,窦仲是窦氏这一代的嫡次子,母亲是长公主,姑母是窦淑妃,从小娇宠着长大,连郡王、县主都不放在眼里。
当年大皇子还在学宫时,俩人挂在嘴边上的话就是,将来大皇子做皇帝,窦仲做大将军。
真不知道当初圣人怎么那么仁慈,没把这俩人给灭了。
如今大皇子被贬,窦淑妃失宠,窦仲不仅没有收敛气势,反而更嚣张了。
因为他无意中听到,家里正在商量着把他的亲姐姐送到宫里给今上生皇子。
八字还没一撇呢,窦仲已经坚信自己是将来皇帝的舅舅了,就更不把李玺放在眼里了。
也是够蠢。
这是八百年没射中过靶心吗?也值得这般显摆?一出口,便带着股趾高气昂的劲儿,怪讨厌的。
李玺反唇相讥:我显摆到你家门口了?这年头还有人上赶着找骂呢?
贺兰璞小声提醒:玺哥哥,我觉得他这个不叫找骂,叫找茬。
哦,原来叫找茬呀。李玺啧啧两声,让我猜猜,窦郎君这红眼病是因着爷射中了靶心呢,还是因着姐姐们的捧场?
贺兰璞伸出十个胖乎乎的手指头:八成都有。
李玺笑,这是十。
哦哦。贺兰璞连忙收起两个,变成八根。
窦仲成功被激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狗仗人势?没爹的杂种!
这话其实是骂贺兰璞的。
窦仲就算再蠢也不敢骂李玺。
但是他忘了,李玺也没爹。
李玺顿时黑了脸,抬脚就踹了过去。
窦仲从小习武,又生得高壮,一闪身躲开了。
李玺早就气炸了,手上甩着弓,脚上也没闲着,不管不顾地跟他打起来。
窦仲并不敢真的跟他动手,所以左躲右闪,没有还手。
李木槿冲了过来,和李玺一起打。
贺兰璞也没闲着,一边哭一边往窦仲身上扔石头。
窦仲怒吼:都傻站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
狗腿子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过来拉架。自然是拉偏架了。
小娘子们又不干了,纷纷跑过来帮忙。
一时间,靶场上乱作一团。
柴蓝蓝瞠大眼睛看着,干巴巴道:没记错的话,我小时候跟姓窦的是一伙的吧?我有这么混蛋?
柴阳抱着手臂,你说说呗。
柴蓝蓝给了他一肘子,你不是过来护卫学宫的吗,还不过去帮忙?
柴阳努了努嘴,用不着我。
柴蓝蓝一扭脸,看到了一个最近不太想见的人。
心情复杂。
魏禹根本没看她,一心扑在李玺身上。
怎么一眼没看着,就又被欺负了?
魏少卿丝毫不理会谁是谁非,上去就卸了窦仲一条胳膊。
随着窦仲一声惨叫,混战终于结束了。
李玺头冠歪了,小卷毛露了出来,腰上的银香囊也丢了两个,正蹲在地上找。
不要了,给你做新的。魏禹把他拉起来,整好发冠,理好衣裳,护到身后。
李玺抠着他的腰带,绷着脸,红着眼圈,不吭声。
这是气狠了。
窦仲扶着胳膊叫骂:姓魏的,以为你攀上了福王府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呸!敢惹我,老子让你不得好死!
老子让你先死!李玺嗖地一下蹿过去,扯住他的另一条胳膊,使劲一拽,想卸下来。
结果没卸成。
魏禹没忍住,笑了。
就这么温柔地笑着,卸掉了窦仲的另一条胳膊,完了还像讲解诗篇一般,问:看清了吗?没看清的话再来一遍。
没。李玺呲着小牙,脆生生道。
咔嚓一声,魏禹把窦仲的胳膊接上了。
又是咔嚓一声,又卸了下来。
看清了吗?
没。
咔嚓
啊!!!
窦仲崩溃了,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给老子上!
狗腿子们这才反应过来,要帮他。
魏禹慢条斯理道:依学规,校场斗殴,罚三十手板,严重者逐出宫学;依《大业律》,以下犯上,笞三百鞭,流放三千里,严重者,抄没家产,男充役,女为奴。
所有人都怔在原地,各自惊恐。
他们毫不怀疑,但凡他们再往前踏上一步,这位魏少卿真的会让他们抄家充役。
柴蓝蓝冷笑:我真是好奇,你们家里是怎么教你们的,竟然以为攀上一个姓窦的外戚就能打骂亲王了?
又看向窦仲,几年不见,你是疯了吗?你娘是公主,贺兰表弟的娘亲也是公主,再怎么样他也叫你一声表哥,那样的话你也骂得出口?
窦仲恶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滚开!
一个蠢货,确实跟我没关系。柴蓝蓝拉着李木槿,傲气地退回柳树荡里。
小娘子们纷纷围上来,帮她整理衣裳头饰不管什么时候,美都是最重要的。
魏禹朝柴阳执了执手,劳烦柴校尉,将这位姓窦的学子押至大理寺,稍后魏某会向圣人请旨,对其严加审问,看看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重伤亲王。
李玺一听,配合地倒在贺兰璞身上,戏精上线:是啊是啊,我被重伤了,胳膊要断了,腿也快断了,啊,疼死了。
所有人:
真的,平康坊的皮影都比他演得像。
贺兰璞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扶着李玺的肩,把他从自己身上挪到了魏禹身上,完了还讨好地冲魏禹笑笑。
李玺:???
贺兰璞悄悄说:玺哥哥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跟我这个外男太过亲密。
更别说,这位家室还可凶可凶了。
魏禹满意地笑了。
瞬间通过了贺兰璞的朋友验证。
柴蓝蓝一阵牙酸,干脆扭过脸,眼不见为净。
柴阳十分配合地把窦仲押走了,还十分粗心地忘了给他把胳膊接上。
当然,不会押去大理寺,而是带给学正处置。毕竟是皇室宗亲,倘若真把人弄进大理寺,才是给魏禹找麻烦。
方才魏禹那番话只是在吓唬这群小崽子。
拐角处,李鸿眯着眼,嘴角抿得死紧。
姜德安小心翼翼道:圣人,您看,这魏少卿还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