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不上为什么,小福王在魏少卿面前总能不自觉变乖。
旁边就是浴间,胡娇早就准备好了换洗衣裳和泡澡用的花瓣、香精,顺便还好心地把李玺不大喜欢的月季花瓣丢到了魏禹桶里。
水气氤氲,最能让人放松。
李玺努力找话题:小胡椒走了,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了,她说碰到了讨厌的人,不知道是谁。
魏禹往外捞着花瓣,配合地搭话:胡小娘子住哪儿?
回王府吧,或者去宫里。夜禁可拦不住她。
魏禹动作一顿,宫里?
是啊,小胡椒在宫里有专门的殿阁。李玺清了清嗓子,扒到浴桶边,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许告诉别人。
魏禹轻笑:你的蜜饯罐藏在后园第三棵大枣树上,还是无花果的私房钱没给胡小娘子?
你以为我是幼稚鬼吗?一团湿布巾越过屏风砸过来。
魏禹一侧身,接住了。
王爷请说。
不想说了。
魏某求王爷说。
没诚意。
魏禹笑笑,用湿布绞着发尾,用力一勒,那魏某用自己的秘密和王爷交换,可好?
李玺嘴上说着不听,实际耳朵已经贴过来了。
魏禹勾唇道:其实,魏某的头发也是卷的。
真的假的?李玺猛地推开屏风,大半个身子探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胸。
其实是胸前的头发,只是顺便把胸也看了。还有肩,还有腰,还有腰下的
李玺干咳一声:还真是卷的。
魏禹眸色一沉,唰的一声,又把屏风拉了回去。
李玺红着脸,故作轻松,抱歉啊,我不是故意偷看你又宽又平的肩和硬实的胸肌的!
魏禹:
无妨,我也看到了王爷的。并且,他方才站着,居高临下,看得更清楚。
李玺瞅了眼自己白嫩的胸膛,还有胸前懊恼地拍了下水。
输了。
水花四溅,黄黄粉粉的花瓣随着水波七上八下,就像两人此时的心情。
魏禹哑声道:我洗好了,先出去。
嗯嗯,你去吧,我还得再泡一会儿。李玺蜷着身子,整个人埋在浴桶里。
魏禹披上衣服,绕过屏风,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圆溜溜的包包头露在水面上,不由失笑。
李玺扒着桶边,一点点往上顶,直到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悄悄看。发现魏禹还没走,又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魏禹怕他淹着,关门的时候故意弄出声响,却没走,而是守在门外,护着他。
李玺很快就出来了。大概从来没自己照顾过自己,衣裳胡乱披着,头发也没擦干。
魏禹瞅了一眼,心底的躁动便消了。
还是个弟弟呀!
仿佛心有灵犀,回到卧房,李玺开口第一句便是:我都想好了,只当你是我爹爹,亲脸啊,抱一起啊,滑溜溜啊,都不算数。
魏禹没应,只把他按在屏榻上,给他擦头发。
李玺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感觉到修长的手指抓着布巾,在发间轻轻擦拭着。
李玺抬起手,摸索着戳戳他。
魏禹没吭声,动作却轻了许多。
李玺又戳了戳,你倒是说话呀!
魏禹看着那根赖在自己手背上的嫩生生的小指头,缓缓开口:我不想要这么大的儿子。
我还不想要你这么凶的爹呢!李玺努力找场子,我的意思就是,咱们关系好,那些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成不?
魏禹勾了勾唇,舍不得再为难他,什么小事?那个秘密吗?
对对对,就是那个秘密。李玺连忙顺坡下驴,一本正经道,既然你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我也履行承诺,告诉你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用很小很小的气音说:我跟你说,小胡椒有可能是公主!
魏禹一怔,这还真是个秘密。
谁告诉王爷的?
没人告诉我,我自己想的。
魏禹一笑,看来是他想多了。
你别不信,不止我自己这么想,大兄和二哥也这么觉得。我小时候不是跟着祖母住在宫里吗,早就听说圣人养了一个小娃娃在后宫,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娘娘生的,也没封公主。
后来好像是生她的那位娘娘薨了,小胡娇住的那个宫就成了冷宫,大兄天天带头欺负她。
六岁那年,我把她从冰湖里救出来,她就跟着我了。我白天去学宫读书,她就去练武,我练骑射的时候,她还是练武,她说练好了武功,大兄就不敢欺负她了。
大兄真不是个东西。李玺最后得出结论。
魏禹:
重点难道不应该是,既然胡娇是后宫妃嫔所生,为什么圣人不认,又为什么姓胡而非姓李吗?
窦姑姑说我们是话本看多了,尽胡思乱想,其实小胡椒是掖庭一个罪奴生的,关进去之前就怀上了我更愿意相信她其实是公主,毕竟我家小胡椒武功那么厉害!
魏禹:
他更相信那位姓窦的女官。
今上子嗣单薄,倘若胡娇真是皇室血脉,圣人和太后不可能舍得她流落在外。
交换完秘密,两个人之间的那点小尴尬也就消失了。
李玺没骨头似的歪在屏榻上,歪头看着魏禹,你真不吃猪肉吗?
魏禹一怔,这是白日里柴蓝蓝说的,没想到,他居然记到了现在。
如果你不喜欢吃,下次不用勉强,咱们可以吃羊肉、鹿肉、兔子肉。李玺弯着眼睛,语气软软的,像是在哄他。
并非不吃,只是不喜欢。
为何?
为何呢?
因为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许是静谧的黑夜让人放松,许是旁边的人太过纯粹无垢,藏在心里许多年、从不愿向人提起的往事,缓慢而坚定地冲破了那道防线。
我幼年时住在猪圈旁,日日看着,顿顿喂养,见得多了,就不想吃了。魏禹下意识地抚着虎口的疤。
李玺早就发现了,每次他思考或者压抑怒火的时候就会摸这里。
这是被猪咬的吗?李玺抓过他的手,拉到眼前,认真看。
很长的一道疤,从虎口一直延伸到手掌另一侧,比其他地方的肤色偏白,隐隐鼓起,有点硬。不难想象当时的伤口有多深,可能再深一些,半个手掌都没了。
李玺碰触的时候非常小心,似乎怕他疼。
魏禹的心隐隐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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