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怪不得平康坊的小娘子们倒贴茶水也要把他请过去,就这五官,这风度,单是瞧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魏禹每一步走得都很稳,即使已经推算出后面的十余步,依旧不急不躁不卖弄,足够尊重对手。
十步结束,顺利地赢下了那个巴掌大小的三彩陶俑。
对手起身,执手长揖。
敬佩的不止是他的棋艺,还有人品。
赢棋的是魏禹,举着牌子领彩头的是李玺。小福王头一回在一群读书人中这般风光,不知道有多开心。
魏禹瞧着他高兴,接下来便没收手,赢了一局又一局,最后李玺怀里抱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陶俑,都要掉下来了也舍不得让别人帮着拿。
柴蓝蓝嫉妒得直冒酸泡泡,再也看不下去,拉着柴阳走了。
李玺却玩上瘾了,闭坊鼓敲了都舍不得走,求着魏禹陪他玩通宵。
自从六岁之后,我就没在外面住过,今天就是我的初夜!李玺大声宣布。
魏禹:
李玺把胡娇叫出来,兴致勃勃地叮嘱:去订房,要天字二号,千万别要一号!话本里不是都写吗,凡是大侠住店,定会遇到炮灰争一号房,然后出人命,所以咱们还是要二号好了。告诉店家准备好热水,多多的哦!
围观群众:
热水什么的有画面了。
魏禹脸都没了,拿袖子一捂,果断把小福王拎走。
两刻钟后,李玺昂首挺胸走进天字二号房其实原本不叫这个,胡娇随便刻了个牌子,给他挂在门边。
李玺侧着脑袋,把耳朵贴到墙壁上,非常非常小声地对魏禹说:你说,隔壁的天字一号房会不会正在发生命案?
魏禹不紧不慢地冲了盏清茶,笑道:若果真如此,明日魏某就得提前结束休沐了。
差点忘了,你还是大理寺少卿。李玺凑到他跟前,笑眯眯地看着他,真长脸,我也有做大官的朋友。
魏禹挑眉,你贵为王爷,会羡慕我区区一个从五品的小官?
区区从五品?李玺啧啧两声,你可太谦虚了。你瞅瞅,满朝朱紫贵,全是老头子,有几个像你这么年轻养眼的?我要是圣人,得天天跑到颖水边洗眼睛。
魏禹失笑,哪里听来的典故,是这么用的吗?
柴呱呱说的呀,她小时候天天笑我长得丑,看一眼都要去洗眼睛。李玺不甚在意道。
魏禹心底一痛,视线扫过他澄净又漂亮的琥珀色眸子、精致立体的五官,落在比寻常人更加白晳细嫩的脖颈上,哑声道:不丑。
现在当然不丑了,男大十八变嘛!李玺自恋地甩了甩脑袋,一绥小卷毛调皮地露出来。
魏禹勾唇:我知道王爷的绰号了。
李玺瞬间警惕。
魏禹缓缓开口:小卷
啊不许叫!李玺突然扑过去。
魏禹一个不防,被他撞到榻上,只听唧哩咣郎一阵响,榻屏翻了,凭几掀了,带得一堆瓶瓶罐罐掉到地上,缺胳膊的缺胳膊,断腿的断腿。
啊
李玺痛心疾首。
这可是魏禹刚给他赢回来的!!!
啊
突然,隔壁房间逸出一声轻吟。
李玺眨了眨眼,啊?
对方很快回应:啊~
与李玺清亮的嗓音相比,那边的声音缱绻暧昧,透出丝丝缕缕不可言说的意味。
李玺反应迟钝,还以为对方在跟他较劲,如同小奶狗对汪似的,同对方互喊起来。
这时候日头已经落了山,夜色渐浓,巡街的金吾使逐街逐巷检查着各家烛火,百姓皆待在家里,等着坊中检查完毕再出来活动。
这是长安城最安静的时刻。是以,隔壁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有奇怪的啪啪声,有或高或低的吟哦,还有年轻男子的调笑。
李玺年纪小,被一家子严严实实保护着,连教导人事的话本都没看过。听到这动静,满脑子都是天字一号凶杀案。
他在挑衅我!还在嘲笑我!不行,我要把他比下去!
魏禹黑了脸。
怎么比?
那边做的事,他们能做吗?
似乎猜出这边也是两个男人,隔壁毫无禁忌地叫了起来,嗯嗯啊啊,浓情蜜意,伴随着身体的碰撞声,还有一些床笫间的荤话。
李玺虽然迟钝了些,到底还是反应过来,登时烧成了小红虫。
那个,咱们,换个房间?小红虫故作镇定。
好。魏禹嗓音发干,转身向外走。
李玺刚好也在向外冲,两个人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
李玺鼻子一酸,唔
隔壁房间:哦~
那销魂的声音,仿佛在说,来啊,一起嗨呀!
第22章秘密
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
这一天过得,真是巧上加巧。
舔指尖了。
亲脸了。
听到隔壁神仙打架了。
还会有更狗血的事情发生吗?
事实证明,有。
没多余的房间了!
今日棋社举办十步局,几乎全长安的爱棋之人都来了平康坊,坊中邸店都订满了。
他们现在住的这间原本也订出去了,胡娇一拳砸碎了柜台上的貔貅兽,店家才战战兢兢地匀出一间。
李玺出主意:不然咱们跳坊墙出去吧,金吾使看到我,肯定不敢说什么。
魏禹鬼使神差地否决了:到不了明日,参奏大理寺魏少卿的折子就要堆成山高了。
放心,你不会有事,我去向圣人解释。
王爷是不是要对圣人说,大理寺少卿带着他疼爱的小福王来平康坊,不小心玩过头,又不小心听了人家的墙角,臊得不行,连夜翻墙出坊?
李玺嫩脸一红,自、自然不能这么说,就随便编个借口骗骗他呗。
不可在圣人面前妄言。魏禹严肃道,圣人信王爷、疼王爷,皆是因王爷赤诚,没有私心杂念,哪怕骗上一次,这份信任都将不复存在。
李玺啧了声:知道了,魏爹。
魏禹无奈失笑。
隔壁声音突然拔高,似乎进入了最后的冲刺。两个人目光撞到一起,烫着了似的,连忙分开。
李玺清了清嗓子:不然,还是,翻墙吧。
魏禹轻咳一声:想来,用不了多久了先去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