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法海根本不需要他这自作多情的帮助呢。
众人皆知,灵隐寺法海冷心冷情,将众生隔离之外。
他也不过是被隔出去的其中一个。
灵隐寺高僧想要什么药膏没有,难道还缺了他这一个?
只是想到上次看到法海后背伤痕的情景。
显然法海是从来没有处理过那些伤痕的。
瞧着便十分可怖。
薛青已经坐到了榻上,指尖颤了颤。
不动声色的将那个瓷罐塞进了被褥中。
温热的掌心贴上了薛青的后背。
薛青的指尖忍不住抓住底下的锦被,缓缓收紧,准备迎接预料之中的疼痛。
那火热的法力再一次流遍了他的全身。
薛青惊奇地发现,他居然越来越适应法海的法力了。
大约也有阴毒快解完的缘故,如今的疼痛和第一次的疼痛比,已经是好受许多了。
脑中短暂的空白之后,视觉慢慢恢复正常。
法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毒快解完了。
确实,薛青视察一□□内。
感觉原本不知所踪的妖力也慢慢回来了,隐在妖丹深处,仿佛只要最后那一刻阴毒锁在内丹上的枷锁被冲破。
那妖力便会盈满内府,再次恢复。
到那时候,只能想办法掩盖了。
不过还好毒快解完了,他也快要离开了。
薛青伸手又去将那小巧的瓷罐攥在手中。
法海大师他叫住了起身的法海。
总不能因为自己的怯懦辜负人家恩情。
手指紧张地扣着。
薛青看着法海冷冷淡淡的那张脸,鼓起勇气露了一个笑。
此刻他笑了,那眼皮上的小痣又一齐隐了。
只看得到那一双笑眼之前看法海大师后背上有伤,我这有一盒伤药,涂之伤痕无疤。
希望他突然送药不至于让法海感到太过冒犯。
薛青坐在榻上,递着手给站在榻边的法海。
劳烦大师收下,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法海安静地注视了薛青几秒。
在这眼神下薛青几乎要觉得要发烫。
他还抬着的手臂忍不住感到酸意。
果然还是他不自量力了。
薛青低下头,想要假装无事地收回手。
就听到一声清淡的多谢。
掌心被另一个人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
法海接过了那个瓷罐。
薛青偷偷在心中松了口气。
他又想到法海后背纵横的伤痕,应该法海自己涂不到后背吧。
干脆送佛送到西,一并做全了。
在法海转身之时感到他的僧袍被人扯住了。
榻上的人仰着脸问他:需要我帮忙涂吗?
第30章
法海的动作一停,他缓缓转过身来。
凤眸安静地注视着眼前人。
薛青在身后又将被褥用手缓缓攥紧了,以此来缓解此刻自己心中的一点焦急。
不用看都知道,那被套估计要被他攥成梅干菜了。
劳烦施主了。
嗯?这是答应了?
薛青本以为自己会被拒绝,但此刻倒出乎他意料。
他默默地松开被子,被蹂、躏许久的被套终于得到喘息。
薛青在榻上挪了一下,示意法海坐上来。
法海垂下的眼睫颤了颤,只在榻边沿坐下。
檀木香又漫了过来。
估计法海会觉得不习惯,但是法海能答应让他帮忙上药,他已经很意外了。
于是薛青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一些。
他的手指触上法海的僧袍,想帮法海把上衣先脱下来。
不脱上衣怎么给后背涂药!?
薛青指尖刚捏着衣襟准备一扯,另一人的手轻轻落到他的指尖,缓慢地碰了一下,让他停了动作。
然后法海主动将上衣脱下了下来。
那蕴含力量的上身也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显露出来。
一齐展现在薛青面前的,还有那突兀凌乱的鞭痕。
一道一道,新旧夹杂,交错叠在一起。
还有几条看着是新添不久的,甚至还没愈合,看着狰狞无比。
在触目惊心之外,还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伤痕破坏了原本完美无瑕的肌体,却又赋予了其新的一种观感。
薛青像受到蛊惑一样,轻轻碰上了其中一道鞭痕的边上皮肉。
这块被他戳的往下一按。
触感意外的不错。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薛青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的干了什么。
怕这个和尚觉得他不正经,他连忙伸手从法海手上拿过瓷罐。
将瓷罐打开,一股药香涌了出来,里面是淡绿色的凝固膏体。
也不是这药膏是什么制成的,不同于之前薛青见过的寻常药膏,独有一股清香,闻着倒清爽沁人。
薛青用指尖蘸了点药膏,黏黏的。
药膏因为他肌肤的温度融了一点,看着就要从半凝固的膏体顺着指尖融化而下,滑腻腻的。
他赶紧用指尖对着其中一条还未愈合的鞭痕,轻轻的将药膏一点一点沾上去。
感受到手下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一颤,虽然那颤动微不可觉,但还是被薛青发现了。
是太痛了吗?薛青问。
薛青没用过这个药膏,不知道这个药膏对伤口的刺激性大不大。
主要是法海这伤口光看起来,也怪吓人的。
尤其是现在凑近距离看,更能感受到那鞭子打下时的力道,估计是毫不留情丝毫没有收力的。
也不知是什么鞭子,刮得伤口边缘都血肉模糊的。
法海没有回答,但薛青还是放轻了力道,再次将药膏涂上去。
我轻一点。薛青自言自语。
一边说着,薛青又用指尖挖了一点药膏,将药膏涂上了伤口,伤口一齐变得湿润起来。
这么久才涂了一道伤口。
薛青偷偷往前探了探,想观察一下法海的神色。
从肩后看去,只能看到法海半垂着的眼,辨不清面色。
估计又是平日里见到的那样波澜不动的样子。
只是
薛青又看了一眼法海微微颤动着的羽睫。
浓密漆黑得像是一尾蝶,就要展翅飞起来。
反倒给面前冷淡的人泄露了一点心绪。
估计是痛了,不好意思说。
薛青表示自己懂了法海这强装无事的样子。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没想到法海大师,也是挺要面子嘛。
身后的伤口被人用心一点一点敷上清凉的药膏,仿佛将这伤口本身的灼热疼痛也一齐掩盖住了。
与之而来的是另一种
仿若嫩肉新生、伤口缓慢愈合的痒。
像从皮肉深层冒出来,一点一点的泛着痒。
法海忍不住颤动了一下脊背。
但下一秒,他又僵住了。
一小阵风吹过伤口。
伤口更痒了。
是身后人在轻轻的吹着他的伤口。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薛青问。
好一点了。法海哑着声音,谢谢。
只是那眼睫颤动的更厉害了。
将这后背所有的鞭痕都涂上药膏显然也是一个大工程。
这鞭痕是发生了什么吗?
刚问出口薛青就后悔了。
他又瞎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