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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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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怜花轻笑出声,端起酒来一饮而尽,道:“何用镜子,你过来些,让我看看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模样?”

方心骑愣了一愣,笑道:“你可真醉了。”他心里暗暗猜测王怜花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人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却不防突然被握住了手腕,他一挣之下没有挣开,穴道也被王怜花点住了。

方心骑脸色微变,暗骂自己粗心大意,望着王怜花近在咫尺的脸,勉强笑道:“你说我要是彻夜不归,沈大哥他们会不会出来找我?”

王怜花容色不改,从容笑道:“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江上,沈浪要真是能找来,我就服了他。”

方心骑动弹不得,只得认命的叹了口气,问道:“王公子,你又想干嘛?”

王怜花满身酒气,吃吃笑道:“让我想想……你很怕死,我就把你剁碎了喂鱼,你说好不好?”

好个毛线,简直糟糕透了!

王怜花的眼神有些飘忽,方心骑敲不准这货到底醉没醉,是在胡言乱语还是真心准备这样干。王怜花一只手扣在了他喉间,这只手掌心微凉,五指柔韧优美,可抚琴按笛,书字作画,亦可以轻而易举的夺人性命。

王怜花一指狠狠的从方心骑喉结处摁过,掐出一条紫红的印痕。方心骑吃痛的皱眉,忍着没做声。

王怜花俯下身去,在方心骑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有些含糊的笑问道:“怎么不说话,觉得做鱼饵不好么……也是,一下子就弄死了也没什么趣儿……”后面的语声已低不可闻,王怜花俯身压了上来。

方心骑一开始还忍着,可是对方的动作越来越不妙,他终于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问道:“嗯……王怜花……你、你在干嘛?”

“嘘……别吵。”王怜花解下了方心骑的腰带,顺手往深处滑去,笑道,“你不是说……喜欢我么?”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方心骑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天光大亮。他仍是躺在昨晚的船上,窗下的矮桌已经撤去,铺着锦缎的长座就成了一方窄榻。看着四周陌生的摆设,方心骑一时有些搞不清身在何方。一翻身坐起来,他忽地脸色一白,扶着腰差点从榻上滚下来。

搞毛啊?

方心骑恍惚觉得有哪里不对,愣怔片刻,昨晚的记忆涌上心头,他坐着发起呆来,脸色红了白白了红。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赶紧低头往身上一看。却见一身衣服已经换过,榻上被褥之类也都十分清爽,显然是已经整理过了。

窗外水声哗哗作响,船上寂无人声。方心骑下榻理了理衣服,走出船舱。头顶阳光灿烂,看日头似乎已快到午时。两岸风景陌生,全然不似晋城周遭风光。船头搭着跳板,一方小小的野渡头上停着一辆全无装饰的马车,赶车的却是个白衣白裙的漂亮少女,一见方心骑,便已扬声唤道:“方少侠,请上车。”

方心骑定睛一看,认得是王家的白云牧女。他一面上了岸,一面问道:“你家公子呢?”

那少女板着一张冷若冰霜的俏脸看也不看他一眼,方心骑见此,心知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多话,细看了马车几眼,乖乖上了车。

少女见方心骑已上车,勒转马头,扬鞭驾车而去。马车碾碎尘埃,辘辘的去远了。行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忽地一拐,从旷野驶入一片密林之中。土路不平,磕磕绊绊的又行了不少时间,方远远望见一座天仙宝境般的庭院。

马车驶到那庭院前头,却并不停下。少女一扬马鞭,方向一转,又从大门前驶过,绕着围墙一直走到一扇青色小门处。小门大开着,门槛上架着木板。马车就碾着这木板驶进了后院里,少女勒马停车,道:“方少侠,请下车。”一边回身掀起了车帘,往里一瞧。

一瞧之下,少女脸色大变。只见车厢里空空如何,车厢后的木板被撬开几块,大小刚好可容一人通过。她暗道不妙,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有人从后面一拍她的肩,她吓了一大跳,猛然回过身来,脸色惨白惨白的,反而将对方吓了一跳。

另一名白衣少女拍着胸口,喘了口气,道:“染香,你吓死了我……可算找着你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哎呀,这马车怎么这样了,一会儿找人来修理一下吧。先别发呆了,夫人叫你呢,还不快跟我走。”

名叫染香的少女回头瞥了马车一眼,正想说出方才王怜花吩咐她出去的事,但是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下去,任由同伴将她拉走了。

两名少女离开不久,马车微微一响,方心骑慢慢的从马车下爬了出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揉了揉腰。他是在远远望见建筑的时候才溜到马车下的,要不是昨晚……他现在也不会觉得这么辛苦。

不是他热爱做壁虎,实在是王怜花昨晚的表现太过诡异。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王怜花虽然未必能祸国殃民,将2012提前个千八百年,但要弄死他不过是举手之劳。昨晚那句要拿他当鱼饵的话他还记着呢,不能不多留个心眼。

方心骑向四周望了一望,虽不知这里是何处,但是方才那少女口中曾提到夫人,想必此处又是王家在哪里的秘密产业。

他还记得方才那两名少女离去的方向,要是也往那边走,十有八九要遇见王云梦。他换了另一条路,翻身上房,轻巧的往庭院深处潜去。

且说昨晚,朱七七和沈浪吵了一架,也不耐回大厅喝酒,赌气睡去了。沈浪回到大厅,群豪正围着乔五和花四姑闹哄哄的敬酒,后门边那一桌早空了。沈浪在大厅里看了一圈,只看见了人堆里的熊猫儿。

熊猫儿正和人划拳拼酒,闹得正酣。沈浪也不过去打搅,又看了一看,发现今晚作为主角之一的王怜花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他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却又不知这感觉从何而起,不安了一阵,他仍是决定回去看看朱七七。

客栈便在酒馆对面。朱七七的房间在二楼尽头,沈浪赶到的时候里面悄然无声,但是灯光还亮着。他在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听里面无人应答,他便知道不妙。推门而入,里面果然已经空无一人。

一封淡紫的信笺用油灯压着放在桌上,沈浪拿起看时,却是一张请柬。他展开信笺,顿时闻见一股幽幽兰香。沈浪赶紧丢下请柬,屏住呼吸,内息在体内运行一圈,发觉并无异样,这才又将请柬拾起,定睛看去。

这请柬上的内容却是邀沈浪前去一叙。这一笔流丽的字迹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沈浪忽然觉得这笺上幽香有些熟悉,他细细嗅嗅,忽然记起王怜花大婚那日,在王家那王夫人身上曾经嗅到过此种香气。

难道是王云梦将朱七七掳去了,王家还没有放弃娶朱七七的打算?

沈浪了解朱七七的性格,那个傻丫头秉性激烈,若是逼急了,当真会拼个玉石俱焚。

看起来这个约他是不赴也得赴。何况这请柬下方写了一串宾客的名字,他沈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剩下的人里,金无望的名字赫然在列。

王怜花被方心骑掳走那日,沈浪答应王云梦帮她救回王怜花,而同时王云梦也答应释放被她掳去群豪,将这些人放回仁义庄。当时沈浪不放心,便让金无望暗中尾随被释放的江湖人士,护送他们安全回到仁义庄。

这之后他们便再没见过面,却不料金无望如今竟然落到了王云梦手上。对于王云梦和快活王之间的恩怨,沈浪虽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却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实在很担心金无望如今的处境。

不一会儿,只听得楼下马蹄得得,似有马车停在了客栈跟前。店小二上楼来,道:“沈相公,楼下有人来,说是请你下去。”

沈浪下楼,却见两名大汉朝他弯腰作揖。他笑着还了礼,马车门一开,沈浪赫然看见柳玉茹、天法大师和熊猫儿都已经坐在了车厢内。

熊猫儿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酒酣打得正响。天法大师好似被人点中了穴道,一动不动的坐在角落里。柳玉茹不知是昏迷还是熟睡,淡雪似的脸上犹残泪痕,合着双眸,微微倚着天法大师。

沈浪钻进车厢,先试着解开天法大师周身的穴道。无奈点穴之人手法太过精妙,他试了多次仍是不得其法,只好罢了。

柳玉茹想是被人用药迷昏,一路颠簸也不见醒。沈浪将她扶到一边躺下,听见天法大师轻轻松了口气。

马车直行了一夜,沈浪一夜未眠,天将明时,马车终于停了。

方心骑摸进了一间院落里,房间里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在哼哼嗯嗯,显然屋里的人正在进行所谓的最有益于健康的室内运动。

方心骑脸上一红,正打算悄悄溜走,突然听见屋里的女子低声道:“……公子……嗯啊……”

屋里的男子笑道:“还有力气叫么,你这个……”话音未落,屋内的喘息声骤然加剧。

方心骑蹲在屋顶上,默默的揉了揉脸,不知道该笑好哭好。出了一会儿神,他记起刚才一个院落一个院落摸过来,好似有路过厨房。方心骑仔细回忆了一下路线,翻回了厨房,三两下找齐了要用的物品,返回这间院落的时候,屋里一对x男女悉悉索索好像正在穿衣。

方心骑抓紧时间,速度的将油袋子里的油撒了一地,燧石一敲点燃了纸媒子,火星遇着油,顿时剌剌的烧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姑娘反应前面两章中间有断层,没错是有断层,袖子掐了小方和色使的对话还有小方和王怜花的对话这两段。

小方和色使的是觉得没什么好写的,就是有jq那么回事,至于色使的去向以后写到他的时候再回来交代。

小方和王怜花的对话这章里交代了,不知道把前因后果说明白了没有,现在连得上了么?

最近掉收掉得我心都碎了,希望是晋江抽风所以数据也抽鸟qaq话说一直回不了评,大家的评袖子都有看,等晋江抽完了就回~换了专栏图,依旧是缘来如是大人出品~于是依旧打滚卖萌求包养~看伦家可爱的包子脸嘛~一骑红尘

要从晋城前往兴龙山,有一处必经之地,乃是一座名叫榆中的小城。榆中坐落于群山之中,四时如春,终年绿意盎然,风光妩媚,景色颇有江南韵致。

碧湖,板桥,绿荫,酒家。

几丛桃杏绿叶繁茂的枝头只余几点零星残蕊,褪了色的棉布酒旗高挂在树梢,在春末微凉的晨风里摇摇摆摆。

炉上温着新酒,当垆卖酒的老板娘风韵犹存,扭动着苗条的腰肢穿梭在客人之间。老板在外头领着两个伙计卸货。一桌有人叫酒,老板娘却正在另一头忙着,坐在柜台里的小姑娘远远应了一声,拎着铜酒壶跳下座椅,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榆中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大清早生意也淡,酒家里三三两两坐着的不过是左邻右舍。这间虽是酒肆,早点茶水之类却是一应俱全,风光亦尚可入眼,左边紧邻的水榭常有人弹琴唱曲,在这里坐上一天也不会觉得闷。

叫酒的客人一身黑衣,像是才睡醒一般,眼神尚有些朦胧。他看起来有些邋遢,下巴上青青的一片胡渣,双眼下染着淡淡的阴影,像是一直都没有休息好。青梅不认识这个客人,她认识全榆中城的人,却从来没见过这个青年。

这个客人是三天前来的,进门坐下之后就一直没有再站起来过。青梅也记不清这个人究竟喝了多少酒,她始终无法理解,这个人怎么还没有把自己醉死?

青梅用新酒壶把空酒壶换下来,黑衣人一手扶着头,一手抓起酒壶,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着壶口灌起来。青梅望着他,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滑动,有酒液漏了下来,沿着颈项流下来,沾湿了衣襟。

青梅咽了口唾沫。那人放下酒壶,如隔着云雾一般看向青梅,神情似醉非醉,笑问道:“丫头,看什么呢?”

青梅吓了一跳,一低头抱着酒壶一溜烟的跑了。从门口跑到外面院子里,凉侵侵的风拍在脸上,她这才感觉到两颊烫得仿佛火烧。

“呸,不过是个流浪汉!”她轻咬了咬嘴唇,啐了一口,赌气道,“不过是个流浪汉……”一语未完,就听见酒肆里老板娘提著名字喊她,青梅应了一声,拍拍脸颊,打起精神,抽身往回走去。她低着头只顾急匆匆的往前走,却没留神,撞在了门边一个客人身上。

这客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破旧的麻布衣服,皮肤晒得黑黑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青梅不认识他,慌忙道了歉,避到一旁等他先行。等了半天,却少年却总不进屋,反而看着青梅问道:“你是这酒家里的?”

见青梅点头,这少年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皮信封,道:“正好,你替我把这封信交给角落里那个穿黑衣服的,这二钱银子给你买花戴,立刻就送去,别给耽误了。”青梅一愣,还没来得及回话,眼前一花,定睛看去的时候面前已经没了少年的踪影。

她愣愣的低下头去,只见那黄皮信封和二钱银子都攥在手里。突然,肩膀上重重的挨了一下,青梅“唉哟”一声大叫,猛地回过头来,反而把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酒家老板娘惊魂未定的瞪着青梅,一手抚着胸口,一手狠狠戳在青梅脑门上,骂道:“死丫头,一惊一乍的,白日见鬼啦,想吓死你老娘啊?!”

白日见鬼?

青梅一激灵,浑身一哆嗦,推开老板娘,没头没脑的奔到黑衣人桌前,把那封信往对方身上一摔,一扭身飞也似的跑了。老板娘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着,骂道:“这小蹄子可真疯了!……诸位客官别见怪,别见怪。”

榆中城里唯一的一家客栈便位于酒馆斜对面。所处的街道横贯榆中城南北,接通两座城门,将榆中城直直划分成东西两座城区。

要从南城门走到北城门,避开这条街是完全不可能的。何况整座城能够容纳马车的街道,也只有这一条而已。

车队到来的时候正是这一天的下午。一场骤雨初停,四周弥漫着大雨过后混合着尘土味道的水腥气,午后的榆中城十分宁静,居民们大多在各自的家里午后小憩。就连客栈的伙计都昏昏沉沉趴在柜台上,不知做着怎样的好梦。

泥土的街道被泡在水中,马蹄踏过的声音总让人担心会不会打滑。于是连骑术高超的骑手也放慢了前行的速度,只听见有规律的踢踢踏踏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道路的尽头显出墨点般的漆黑的影子来。

从南至北,由北而南,分别来了一队人马。

从南城门迤逦而来的是一列车队,四匹新雪似的高头大马当先开道,衣帽齐整的白衣大汉脊背笔挺的骑在马背上,目不斜视,看面貌就好像一母同胞的四兄弟,连木雕般的神色都是一模一样的。

四匹白马之后紧跟着两辆大车,车厢看起来普普通通,硬要说有什么特别,无非就是看着比普通车厢大了一倍。车前套着同样的白色骏马,辔头和缰绳在阴天暗沉的光线里金光闪闪,驱车的俱是蒙着面纱,体态婀娜的白衣少女们。

两辆大车之后,又是四匹白马。马背上的骑手与车前的四位兄弟并无二致。车队便就这样不急不缓的往前行着,两辆马车宽大的车厢几乎占据了整条道路。

较之这行车队,由北门而来的一队人马就显得轻便得多。这一队共十一人,俱骑着黑色骏马。除了当中一个穿红衣的是女子之外,其他黑衣人俱是身姿矫健的青年男子。

这些黑衣男子的衣服前襟上都用丝线绣有数字,大致看过去,好似是某种编号。红衣女子与衣服上绣着【贰】号的骑士策马并肩前行,远远望见迎面而来的车队的影子,女子与骑士对视,交换了一个眼色。

急风第二骑偏过头,超身后的急风骑士们略一点头。随后一队人马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行去,因着看见了迎面的车队,他们渐渐放慢了速度。

对面大头的白衣骑手也看见了他们。两方人马越来越接近,越来越近,白衣骑手们微微皱起眉,勒停了坐骑,赶车的白衣少女亦喝住了拉车的马匹,回过头去,轻声朝马车里道:“公子,前面好像是……”

还没有说完,突然马蹄声就变了。黑衣骑士那一方原本缓慢的蹄声突然变得急促,黑马如同一股旋风般迎着白色的车队迎面撞来。尚未来得及反应的白衣少女睁大了眼睛,眼前几道雪亮寒光绽放湮灭,腥稠的液体飞溅到脸上。有黑影跃上头顶,咄咄咄一阵乱响之后,马车之后传来短促的哀嚎。

数名黑衣骑士超四名白衣骑手直直冲撞过来,白衣骑手哪里是急风骑士的对手,几招之后便被斩于刀下。两名急风骑士率先冲出战圈,纵马竟是跃上马车顶部,踩着车厢顶越了过去,对上了后面的四名白衣护卫。

紧接着又有两匹黑马跃上了车顶,赶车的四名白衣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喝道:“保护公子!”袖中白绸飘带飞射,如白蛇般往黑马的马蹄绕去。

一匹黑马略慢了些,眼看就要被绊住。突地横空生出一截软鞭,好似附着着吸力一般,将几条绸带悉数绞了过去,一拉一收,白衣少女们收势不住,纷纷跌下马车。

“大人做事,小孩子们一边玩儿去。”红姬嘴角噙笑,手腕一抖,软鞭将卷成一团的绸带绞碎,柔韧的鞭身一折,啪的一声抽在马车的门板上。

只听嗡的一阵轻响,红姬手腕一麻,脸色微变,稍稍露出诧异的神色收回了鞭子,笑道:“居然以铜铁铸车,王公子好大手笔。”

“姑娘过奖了,不过是件玩意,如何当得姑娘夸赞。”

两辆马车的车门缓缓打开,后面那辆马车里,身着绯色春衫的青年公子一手扶着白衣少女的香肩,走出车外,朝着红姬微微一笑。随即略略欠身,似是让红姬恕他失礼一般,接着侧回身去,将手伸向车里。

车厢里人影一闪,一个白衣白裙,打扮却和白云牧女完全不同,粉光脂艳的少女板着俏脸,将手轻轻放在王怜花掌中,带着冷若冰霜的神气目不斜视的从车中走出。

红姬见是故人,点一点头,浅笑道:“朱七姑娘,日前一别,却不想今日在此相见。”

她眼波一溜,已然看见了从前一辆马车中,身畔依偎着一名陌生少女,从车厢里走出来的沈浪。

沈浪和王云梦的口头婚约虽然未曾在江湖上传开,对于幽灵宫众而言却不是什么秘密。沈浪和朱七七的事红姬也懒得多管闲事,她向沈浪微一颔首,随即扬鞭指着王怜花道:“今日原不想冒昧打搅各位的旅程,只是我们奉命在身,想要向王公子询问一个人的下落。”

王怜花眨眨眼睛,问道:“哦,是谁?”

“王公子何必明知故问。”红姬一甩软鞭,道,“几日前在晋城,与王公子在一起的人,王公子总不至于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急风骑士们要找的人,自然是方心骑。背叛一事无论真假,都必须找到人之后才能定论。方心骑在中原的行踪由暗部监视,经由红姬之手送到快活王案前。最后掌握的方心骑的确切行踪,却是数日前在晋城。

客栈一夜之后再也找不到人,同时失去行踪的还有沈浪一行与王怜花。红姬便猜到这其中又是姓王的在捣鬼。方心骑已经失了对快活王的忠诚,柴玉关也再容不下他。急风骑士这一次的使命,便是收割叛徒的性命。

找不到方心骑的下落,找王怜花也是一样。王家如今已经与沈浪联手要对付快活城,还可以稍微试探一下他们的实力。

查明了车队的行进路线,红姬与急风骑士们便埋伏在了榆中附近,计算着时日,果然等到了王怜花一行。

红姬道:“王公子,你若能说出方心骑的下落,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

黑色骏马微微踏动四蹄,被已经冰凉的鲜血染透的泥浆发出黏稠的渍声。泥浆里浸泡的白衣人的尸首时不时被踩在马蹄下,王怜花望着红姬,微微冷笑,道:“好一个不会为难。”

红姬笑容如蜜:“奉命办事,还请王公子不要见怪。”话音未落,王怜花身侧的白云牧女突然嚷道:“公子小心!”飞身一扑,挡在王怜花身前,喉间咕哝一声,身子已经软绵绵的往地上倒去,心口上已然多了一支染成漆黑的断箭。

“动手!”急风第二骑一声令下,黑衣骑士们拉开阵势,将两辆马车以及上面的人包围了起来。

笼中之鸟,插翅难飞。

榆中城的客栈生意一直清淡,比如这春夏之交吧,大半个月只来了一个客人。这个客人面貌陌生,一看就是个外地人,也是个行事古怪的,也没住多久,昨儿晚上才入店,要了一间上房。过了一个晚上,今儿过了午后,突然找到掌柜的,说是要包下整间客栈,要求驱散闲杂人等。

看在银子的份上,掌柜的嘀嘀咕咕的给客栈上下大小伙计放了一天假,自己也收拾包袱回城西的家里去了。

前门不知在做什么,吵杂一片,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掌柜的和伙计们连大门都不敢开,战战兢兢的从后门悄悄的走了。

方心骑回到二楼客房,将窗户推开一线缝隙。王怜花与急风骑士交手的地方就在不远处,从这里可以将所有情况尽收眼底。

黑衣人白衣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唯一站立着的红衣女子掠了掠耳畔柔发,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近似无聊的表情。方心骑略等了片刻,这才推开窗子,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在了马车的车顶上。

红姬正弯腰将昏迷中的第二骑放上马背,听见响动,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信送来的有些迟,今天早上才到我手里。”方心骑道。

“骂阿堵去,我叫他送来的。”红姬头也不抬的道。

方心骑问道:“你什么时候下的药,效果不错。”

红姬回眸一笑,突地将手一挥,软鞭刷地照方心骑面门抽了过来,却没有抽实,只是擦着他的耳边重重一抖。

一股混杂在泥浆和血水腥味里的淡淡异味弥漫开来,方心骑赶紧屏住呼吸,往嘴里丢了粒避毒丹。

除了第二骑之外的急风骑士都不能留。方心骑道:“这客栈后院地下有个未完工的酒窖,把人都搬到那里去吧……这两辆车倒是麻烦,不如赶到城外,弄到深山老林里去。”

红姬点一点头,道:“这些马也都照此办理吧……嘻,王怜花和沈浪联手果然了得,竟让快活王手下赫赫有名的急风骑士十折其九。只是不知道如此一来,王爷是会起惜才爱才之心,还是会大发雷霆呢?”

方心骑从马车顶上翻下来,笑问道:“怎么,宫主千岁没有指示么?”

红姬指了指沈浪,道:“宫主要他,别人嘛……”她脸色微肃,往喉间比了个“杀”的手势。

方心骑有些意外,没料到白飞飞连王怜花也想要下手。不过想来也是,这世上的聪明人之间,若是不能惺惺相惜,那么就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分出个高下来不可。

白飞飞见过王怜花,必然知道这绝不是一个能受她控制的人。同盟也靠不住,豺狼的秉性,便是在收获猎物的时候将之连同所谓的盟友一起撕碎。白飞飞和王怜花太过相似,白飞飞容不下王怜花,王怜花若有机会,也不见得就不会对付白飞飞,同样的人,世上有一个已嫌太多。

“怎么这幅表情,宫主说要杀……你心疼了?”红姬将第二骑五花大绑拴在马背上,回头见方心骑靠着马车呆呆发愣,她忽地起了逗弄的心思,笑着问道。

方心骑的眸光冷下来,红姬眉头一皱,道:“你这反应可不大对……怎么,吵架了?……不能吧,我以为相爱的情侣才会吵架,你这个倒贴的,不巴巴的讨好你家主子,难道还跟他对着干不成?”

方心骑哭笑不得,道:“他什么时候成我主子了?”

红姬耸耸肩:“狗腿程度有差别么?”

因着之前不寻常的打斗声,一直到傍晚,才有附近的居民小心翼翼的出来查看状况。街道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丝毫端倪。无人将此事报告衙门,因为报告了也不会有人管。

阴雨天天黑的比往常早些,方心骑去到客栈斜对门的酒肆打包了一份饭菜回来,吃完了之后没多久,就见王怜花慢慢的醒转过来。

一根结实的麻绳绕着房梁打了个结,垂下来,麻绳的这一头堪堪吊着一个细皮嫩肉的年轻公子。双臂被绳索缠绕往上吊起,蹦起脚尖才能勉强踩到地面,体重大半悬于双臂上。这样的姿势极其累人而且痛苦,时间长了手臂会完全麻木,渐渐头晕目眩,丧失意识。王怜花见过无数次这样的绑法出现在被拷问的细作身上,却没料到有一天他也会被这样吊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让大家等了这么久,本来这一章是打算把初稿尽量多修改一些更新出来的,可是前段时间切水果的时候把手给割了,打字很费力,结果只修改到这里。

下一更五号,袖子尽量在十号之前让大家看到结局。

换了专栏图,依旧是缘来如是大人出品~于是依旧打滚卖萌求包养~看伦家可爱的包子脸嘛~一骑红尘

丝竹聒耳,酒绿灯红,快活林内夜夜笙歌,随着夜色渐浓,不见冷清,反而越发热闹起来。玲珑的白玉红豆骰子落在碧玉碗里,叮叮咚咚响成一片。打扮诱人的妙龄少女柔若无骨一般贴在一掷千金的赌客们身上,笑语呢哝,赌客面前堆着的金山银海转眼如烟消云散,倒有大半是不知不觉进了她们的口袋。

满室弥漫着浓郁醇厚的酒香。这是陈年的老酒,入口绵滑,余味悠长,后劲却也足,抿上一口,好似能令人一醉千年——醉里不知日月长。

这屋里的人们,或笑或闹,或起或坐,人人眼睛里都蒙着淡淡的雾气,眼神迷离,好似都沉入了醉乡一般。却只有一个人,脸上带着笑,嘴里喝着酒,那目光却是凛凛的,又似寒星,又似冷刀,但那双眼珠又偏偏是三春暖江清波一般温柔的碧绿色,这便令他的神情看起来精明而不显阴鸷,傲慢却不觉暴戾。

他坐在屋子中间偏北的一张雕花大椅上,此处恰是主位,左右以锦屏相隔,正面悬着水晶珠帘。这里光线较周围黯淡,外头的人只能看见帘子后面模糊的人影。而珠帘后的人,却能将整个房间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这个位置是快活林专门为一个人而设,也只有这个人有资格坐在这里。

这个人,便是快活王柴玉关。

但是,今夜却有些不同。

这只为快活王而设,也只有快活王才有资格坐的位置边上,在今晚,破天荒的多了一把矮一些,小一些,却只有更精致的椅子。这把椅子紧紧的挨着快活王的椅子摆着,坐在椅子上的人,也微微侧着身子,轻轻依偎在快活王的肩上。快活王清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亦如春风乍起吹皱一池碧水一般,泛起浅浅的涟漪,好似也将要喝醉酒了一样。

快活王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女人。

一个绝美的女人,一个柔弱如白鸽,娇嫩如鲜花,怯怯摇摇如清风垂露,我见犹怜,足以令任何男人一见,就忍不住想要将她捧在掌心里,如珍宝一般细心呵护的女人。

她正是白飞飞。

她笑着,就好似一朵白莲出水。她持壶斟了一杯酒,玉液酒倾进珍珠杯里,比酒液更细腻,珠光更莹润的双手捧着酒杯递向快活王。快活王看见,目中也多了一丝笑意。突然凭空伸出一只如鹰爪般经络盘虬,五指枯瘦的手按住了酒杯,白飞飞微微一愣,抬头望去,只见原本站在快活王身后的气使独孤伤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近前,嘶哑着嗓子,干巴巴的开口道:“王爷从不喝别人斟的酒。”

白飞飞羽睫微颤,抬眸看向快活王——她虽一言未发,那双泪滴般的眸子却已经道尽了一切委屈。

只见快活王脸色微沉,沉声命独孤伤退下,接过酒杯,笑道:“今日破例一回又有何妨。”一语未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白飞飞回嗔做喜,破颜一笑,复又斟上酒来,娇滴滴的道:“飞飞再敬王爷一杯。”说着,举杯直递到快活王唇边。快活王低头饮干,白飞飞身子一斜,滚进了快活王怀里,凝视了快活王片刻,轻声问道:“我看王爷今夜愁眉不展,莫不是在嫌弃飞飞手脚粗苯,伺候不周?”

眼见美人秀眉微蹙,盈盈欲泣,快活王哈哈一笑,道:“你若是粗苯,那这天下可哪里还有灵巧的女子。”柔声好语的安慰之时,却是不动声色的回过头去,朝身后的独孤伤使了个眼色。

独孤伤多年跟随快活王,不离左右,岂会不解他的心事。此刻附近并无其他心腹,待要领命退下,独孤伤却又不放心白飞飞这个女人。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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