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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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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一骑红尘作者:袖底澜沧

第8节

这人正是沈浪。他和熊猫儿正是受了王夫人所托,为了寻找王怜花而来。而他自己也想找方心骑,好问明白这场亲事的始末,还有真正的朱七七的下落。

方心骑听到这里,大致也都明白了。他向沈浪问道:“王怜花呢?”

沈浪道:“这间客栈乃是王家产业,王公子已经派人去搜寻那色使的下落,你无须为他担心。”

听见江左司徒的名号,柳玉茹再也坐不住了,她长身而起,朝方心骑遥遥一点头,道:“既然方少侠已平安脱险,我等先去隔壁探望朱七姑娘。”熊猫儿道:“我也去。”几句话的功夫,屋里顿时空了。

方心骑看着沈浪,皱了皱眉,问道:“沈兄……不过去看看朱姑娘?”

“迟些再去。”沈浪笑道,“你现在可有话要对我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牢底坐穿还是回家过年——方心骑闭目沉吟,片刻之后,重重吐了口气。

他看向沈浪,道:“沈兄,其实我……”

作者有话要说:小方和沈浪交老底吧~为毛我写到小方和其他人都有一丝丝jq的感觉,一遇上公子就……摔,这样下去不行啊qaq换了专栏图,依旧是缘来如是大人出品~于是依旧打滚卖萌求包养~看伦家可爱的包子脸嘛~一骑红尘

几天之后,朱七七病体康复。白飞飞脸上的易容早已经除去,如今便只剩下让朱七七恢复原貌。这件事自然只能拜托王怜花,有了之前王家娶亲那一出,就连熊猫儿也不太放心王怜花和朱七七共处一室,好在还有红姬帮忙。

隔门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之后,房门一开,朱七七哭着跑了出来,一头撞进了沈浪怀里。随后出来的王怜花脸颊肿起半边,印着一个鲜明的五指印。

朱七七在沈浪怀里一边哭一边骂,从二人分离之后,她遇见白云牧女开始,一桩桩一件件说起。众人听得惊心动魄,都不禁皱着眉头,望向王怜花。王怜花不辩驳也不恼怒,脸色如常的站在那里,众人见他落落大方的态度,心里反而疑惑起来。

且不提沈浪和众人都在安抚朱七七,王怜花脸上挨了朱七七一巴掌,回屋上药,等了片刻,拿着药瓶子进来的却是他此刻并不是那么想见的人。

“王公子好相貌。”方心骑把药瓶子轻轻搁在桌上,斜倚着半坐在桌子上,笑得很是欠揍。

王怜花也不理他,径自去取那药瓶子。方心骑手一伸,王怜花抓了个空。他屈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凉凉笑道:“我以为方少侠手上拿的药是我王家的。”嘴角一扯牵动伤处,他眼角一跳,收敛起表情。

他肤色本就白,朱七七这一巴掌力道不小,如今半张脸都肿了,看上去颇有几分骇人。方心骑收了嬉笑神色,正色望了几眼,却并不把伤药还他,而是自己收在袖中,长身而起,过了一会儿再回来时,递给王怜花一方冷水里浸过的手巾。

王怜花接过,敷着伤处,等到手巾渐渐被体温捂暖,他将手巾撤了,方心骑换了一块柔软洁净的帕子印干伤处残余的潮意,之后小心翼翼的开始上药。

冰凉的药膏涂在伤处,像有人用羽毛的尖端刷过皮肤,刺刺的痒。王怜花忍着心底泛起的怪异感觉,一直没开口。好容易熬到上完药,王怜花正想送客,却听方心骑忽然低声问道:“王公子还打算娶朱七姑娘么?”

王怜花目中浮起讥诮之色,反问道:“与你何干?”

方心骑轻哂,笑回道:“明知故问。”

两指捏着药瓶子的瓶颈一搓,瓶子便像劣质的陀螺一样,在桌面上摇摇晃晃的旋转起来,咕噜噜咕噜噜的乱响。晃荡着转到桌边,掉了下去,在地板上呯的一声粉身碎骨。

“怎么回……”听见药瓶砸碎的动静,附近的红姬和小二哥一同前来查看,推开门,二人齐齐愣住。

王怜花脸色铁青,猛的往后一避,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道:“方、心、骑!”

方心骑往门口瞥了一眼,笑了笑,一手扶着他的肩膀,接着把脑袋凑了过来,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柔声嘱咐道:“小心伤。”顿了顿,又道,“你疼了,我会心疼的。”

王怜花忍无可忍,猛的一掌拍向方心骑。方心骑早防备着,伸手去抓他手腕。王怜花手腕一翻,并指如刀,朝方心骑虎口削了过去。风声呼呼,方心骑知道厉害,不敢硬接,连忙撤手。王怜花飞起一脚,方心骑无可奈何的一撑桌面,一个后翻躲开。王怜花看他一眼都嫌多,怒气冲冲的离开房间。

红姬和小二哥赶忙让开,方心骑随后跟了出来,却也没去追王怜花。他本打算下楼,还未走到楼梯口复又折了回来,对小二哥笑道:“你家主子真容易害羞。”

小二哥面红耳赤的傻在原地,红姬跺一跺脚,指着方心骑道:“你这个……”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方心骑和红姬去到楼下,王怜花正在和白飞飞说着话,看见他们下来,白飞飞向二人点一点头,王怜花则索性当做没看见。

沈浪朱七七等人不知所踪,方心骑挨着王怜花坐下,问道:“沈大哥熊少侠为何不见?”

红姬坐到了白飞飞下首。白飞飞察觉王怜花神色有些不自然,多看了二人几眼,红姬凑到她家主子耳边嘀咕了几句,白飞飞秀眉一挑,复又扫了二人一眼,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

王怜花正要发作,白飞飞却已向他道:“说起来,还不都是好弟弟你做的好事。朱七七恨你入骨,巴不得立刻就要沈浪杀死你。沈浪好言相劝,她也不肯听,使性子跑了。一群人都追出去了,这会子天这么黑了,不定找不找得到人呢。”

方心骑笑道:“有沈大哥在,一定能把朱七姑娘平安带回来的——要是换了别人,朱七姑娘可就不一定听话了。”

白飞飞望着他嫣然一笑,道:“可也巧,我家这好弟弟刚说要派人去寻朱七姑娘呢,如此看来,大可不必多此一举了。”

方心骑看了王怜花一眼,点头道:“可不是。”

却说朱七七一时激动跑了出去,等到停下脚步,她茫然四顾,只觉天地茫茫,已经迷失了方向。寒风瑟瑟,她抱着自己的肩膀,越想越委屈。

她在王怜花那恶魔手上吃了那么多苦头,沈浪非但不帮她报仇,反而还帮着那个恶魔说话,说什么他见过王夫人,说什么白云牧女将那些武林人士带走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朱七七甚至怀疑沈浪是不是疯了,那对母子一看就不是好人,沈浪怎么会相信他们?!

风吹在脸上冰凉,两颊刀割似的疼,她抬起手来摸了摸,才发现泪水流了满脸。

身后传来怯生生一声“朱姑娘”,朱七七猛的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娇弱纤细的人影站在风里,衣袂摇曳,那人柔弱的仿佛随时都要被大风刮走。

是白飞飞。

朱七七抿抿嘴,道:“是你……你来做什么?”她忍不住往白飞飞身后张望,却再没有看见其他人的身影。

她失望的收回目光,白飞飞眨着眼睛,低下头去,恭顺的道:“我……我担心朱姑娘,所以……”

“谁要你担心!”朱七七毫不客气的打断她,忍不住又朝四周望了望,心中又气又恨,想着沈浪怎么动作这么慢,还没有找到她……或者是,沈浪根本不在乎她,没有来找她?

朱七七又看向了白飞飞,那姑娘仍旧低着头,被她无视了半天,看神色委屈的似乎快要哭出来了。朱七七问道:“我问你,你出来的时候,沈浪在做什么?”

“沈、沈相公么?”白飞飞冻得嘴唇发紫,哆哆嗦嗦的开口。朱七七心里发急,催促道:“对,你倒是快点说呀!”

白飞飞见她发火,越发把头低下去,眼泪掉了下来,战战兢兢的道:“沈相公他……沈相公他……”

突然,朱七七眼前一花,面前突然多了三个人影。她心里一惊,定睛看时,却是柳玉茹、天法大师和断虹子三人赶到了。

三人各站一方,半围住朱七七。柳玉茹停在白飞飞身边,见这姑娘面白唇乌,冻得可怜。她解下自己的披风给白飞飞披上,皱眉不满的瞪了一眼朱七七,道:“朱七姑娘好大威风,何苦欺负一个弱女子。”

朱七七两眼圆睁,道:“谁欺负她了?!”

白飞飞轻轻捏着柳玉茹的衣袖,摇着头,道:“柳姑娘,你误会了。朱姑娘待我很好,她、她怎么会欺负我呢……”她眨一眨眼睛,放在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滴落,缓缓流过面颊。

天法大师宣了一声佛号,开口道:“朱檀越,久违了。”

断虹子接口道:“何必跟这不讲理的丫头多说废话。朱七七,我问你,花蕊仙如今在哪里?”

朱七七皱皱眉头,道:“花蕊仙,你们找她做什么?”

三人互看一眼,柳玉茹道:“如此说来,你果然认识花蕊仙!”

断虹子道:“朱姑娘自然认识这魔头的,不然她家小弟又是从哪里学来的‘飞龙式’。”

朱七七道:“你们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们姐弟认识什么人,要学什么功夫,要你们来管!实话跟你们说吧,花蕊仙我是认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花蕊仙在我朱家老老实实待了七年,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仁义庄安在她头上的罪名,可是实打实冤枉她了!”

三人听了此言,皆是一愣。沉默片刻,天法大师问道:“朱檀越此言可有凭据?”

朱七七挺起胸脯,道:“本姑娘就是凭据,你如果不信,大可以和我回家去问。”

断虹子冷哼一声,道:“去问又如何,你朱家的人,自然帮着你这朱家小姐。再说了,这七年间花蕊仙的恶行暂且不论,咱们三人的同门,难道不是千真万确的死在花蕊仙的手上的,难道花蕊仙十几年前做的恶,都是假的不成?”

他这话触动几人心事,柳玉茹眼眶一红,点头道:“不错!我一定要杀了花蕊仙,为姑姑报仇!”她看向朱七七,道,“朱姑娘,还请你告知花蕊仙的下落。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必定不会为难你的。”

朱七七摇了摇头,断虹子脸色一沉,问道:“怎么,你不肯说?”

朱七七道:“不是我不肯说,是我实在不知道她如今到哪里去了。”

三人面上露出明显不相信的神色,断虹子手中剑光一闪,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朱七七天生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见断虹子如此,一股怒气涌上心头,高声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绝不会告诉你这种人!”

“后来呢?”小镇客栈里,方心骑向白飞飞问道。

白飞飞抿了口热茶,呼出一口白气,道:“后来四人交手,朱七七不敌被擒,不知被那三人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见那附近残留的积雪都被他们踩得不成样子,就顺手帮忙整理了一番。后来我就看见熊猫儿和沈浪赶到了,趁着他们还没看见我,就先回来了。”

王怜花笑道:“姐姐好手段,不声不响就把碍事的人打发了。”

白飞飞望着他,笑道:“我回来的路上还遇见了四个人,你们猜猜,我遇见谁了?”

几人摇头表示不知,方心骑回忆着原着,突然灵光一闪,道:“莫非是仁义庄那几个人,他们是来找沈浪的?”

白飞飞早就习惯了方心骑经常迟钝偶尔精明,她点一点头,看着王怜花,道:“王夫人这一次可害苦沈浪了,我听李长青他们几人的口气,那些被你家带走的英雄豪杰被夫人以沈浪的名义送去了仁义庄,可是那些人一进庄门,便无一例外的毒发身亡了。如今他们都相信这是沈浪干的,气势汹汹的来找沈浪算账呢。”

王怜花苦笑,道:“如此说来,我还是先避一避为好……唉,母亲呐……”

白飞飞笑道:“好弟弟,你可小心。我看夫人十有八九是看上沈浪了,打算给你找个后爹呢。”

一旁喝茶的方心骑默默的喷了,王怜花皱着脸望着白飞飞。白飞飞笑道:“我这可不是胡说,女人呐,总是喜欢给自己看上的男人找麻烦。她越是喜欢这个男人,给他找的麻烦就越大。”

方心骑把下巴搁在僵硬的王怜花肩上,笑道:“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找麻烦。”

王怜花反手一掌拍过去,方心骑笑嘻嘻的闪过,红姬忍无可忍的白他一眼,骂道:“贱样,你又不是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方这个厚脸皮……

感谢若明翼童鞋丢的地雷~小萌物来么口~╭(╯3╰)╮最近天气转凉,米娜桑注意保暖,不要着凉了哟~换了专栏图,依旧是缘来如是大人出品~于是依旧打滚卖萌求包养~看伦家可爱的包子脸嘛~一骑红尘

寒烟湿细柳,烟雨润杏花。天上下起濛濛细雨,两匹奔马踏雨而来,一前一后,一白一黑,浑浊的水花四溅,四蹄上尽是斑斑点点的泥泞。

阴雨的寒气像活蛇,从衣襟袖口凉嗖嗖的直往里钻。这雨丝飘飘洒洒,细如牛毛,轻如飞絮,粘在人身上无甚感觉,但是没过多久,头发衣裳便都湿漉漉的了。

方心骑抬手抹了把脸上水渍,眺望前方,朝那白马上的骑手扬声道:“王怜花,这雨越下越大,前面有个茶棚,不如去避避雨再赶路。”

王怜花不置可否。前头远远书着茶字的布帘高挑,早被雨水淋得透湿,恹恹的垂在竹竿顶端。几瓣落花在水洼里飘浮,随即被马蹄踏碎。

茶棚前,王怜花勒停了坐骑,翻身下马。待得方心骑跟上来,他才微微冷笑,道:“不请自来,指手画脚,方少侠的脸皮当真令人佩服。”方心骑眨眨眼睛,表示都没听见。

马被牵去了牲口棚,这样的天气难得有行人,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客人。老板沏上茶来,方心骑要了个小火盆烘衣服,茶碗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他端起喝了一大口,顿时从胃里暖到指尖。

王怜花也在喝茶,却是一小口一小口浅浅的啜着,见他牛饮,轻笑道:“粗俗。”

铜壶灌满了热水,就放在桌子上,方心骑喝完,又给自己续了一碗,却并不就饮。他一手端着碗,白蒙蒙的水汽掀腾。隔着这层白雾,他的神色都是模糊的。

王怜花不用看也知道对方又在看着他。男风并非十分稀奇之事,昔日江湖上曾有个高手名唤燕冲霄,因轻功卓绝,人人都称他为燕子相公,是个酷好男风之人,曾纳了五房男伶为妾——王怜花熟知武林轶闻,类似的事听闻过许多。

亦有不少王公贵族将男风视作雅好。但那些人所喜爱的,大多都是院坊里调理出来的,腰肢柔软,眼波如水,柔情蜜意的少年郎——方心骑这种的,大概只能在院坊后厨下帮忙烧火——王怜花不无恶意的如斯想道。

“我发现啊……”湿润的茶雾后面,方心骑缓缓开口,向王怜花道,“……你对着我的时候,态度总是特别差。”

王怜花垂眸喝茶,不去理会方心骑。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如果接茬,对方十有八九又要胡言乱语一通。

方心骑一笑,接着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并不讨厌我。”

“……”王怜花放下茶碗,嗤道,“自作多情。”

“啊,也许吧。”方心骑不以为意的笑笑,将茶碗凑到唇边,咕嘟咕嘟几口饮尽,突然换了话题,问道,“你抓了朱七七?”

王怜花挑一挑眉,笑道:“朱七姑娘不是被柳玉茹他们带走了么,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

方心骑也不说话,就这样望进他的眼里。王怜花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脸色微沉,半晌之后,沉声问道:“谁告诉你的?”

“别紧张,你的属下一个一个嘴巴比蚌壳还牢……是我自己猜的。不过看起来,好像猜对了。”方心骑一手支腮,从筷筒里抽了一支筷子,敲得茶碗叮咚作响。他忽然想起一事,嘴角不由挂上浅浅笑容,复又问道,“一路上好几次你都可以甩掉我,怎么一直让我跟到现在?”

“呵。”王怜花哂笑,“某人像牛皮糖一样,我倒是想甩掉。”

方心骑拿筷子在桌面上划着,叹了口气,道:“说真的,我现在有些想走了。”

“哦?”王怜花微笑着看他,等着下文。

方心骑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又把朱七七抓回来干什么,说实话,你还想娶她?”

王怜花尚未回答,方心骑突然又道:“等等……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这一次能顺利迎娶朱七七,我从此以后不再缠着你,还帮你摆平沈浪。但要是你失败了……”

“失败了又怎样?”王怜花不甚在意的问道。

方心骑笑道:“若是你失败了,那便八抬大轿嫁给我吧——怎么样,敢不敢赌?”

王怜花亦笑,沉吟片刻,道:“似乎很有趣……”顿了一顿,接着道,“……但是我偏不和你赌。”

方心骑摇摇头:“不敢赌就算了,胆小鬼。”

“虽说请将不如激将,不过可惜,这招没用。”王怜花浅笑,突然一手搭上方心骑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问道,“你就这么喜欢我,嗯?”

方心骑浑身一僵,两颊无法抑制的发起烧来。一时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响起王怜花低低的笑声,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像柔软的羽尖搔动,麻麻的痒。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王怜花已经坐回了原位。茶棚外的雨声突然变了,棉布帘子一掀,两名须发斑白的老者和两名黑衣大汉走了进来。

四人发梢衣角不住的往下滴着水,看起来都被雨淋得够呛。方心骑将这四人的面貌看在眼中,那两名老者正是仁义庄的李长青与连天云,而黑衣大汉却是冷大冷三两兄弟。

他愣怔片刻,随即想起沈浪刚被王怜花他老娘阴了一把,这仁义庄四人看起来气势汹汹,十有八九是正在四处寻找沈浪。

他这边正在想着,那边李长青等人已经看见了他们。王怜花和方心骑他们都认得,尤其是方心骑,当初和沈浪看起来交情不错。四人互相交换了一记眼色,举步便往这边来了。方心骑正要起身相迎,突然掌心一热,却是王怜花主动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此举实在大大出乎意料,方心骑忍不住朝王怜花看去。思索片刻,忽的明白过来。

方心骑轻笑道:“在下人微言轻,又不比王公子巧舌如簧,自然不会多嘴多舌,王公子大可放心。”随即甩开王怜花,起身朝四人抱拳行礼,笑道:“李前辈,连前辈,两位冷兄,久违了。”

李长青亦抱拳回礼,道:“方少侠,王公子,不想在此处遇见二位,二位别来无恙?”

连天云最不耐这些繁文缛节,李长青话音一落,他便急急忙忙接口道:“别说废话了!方小子,我问你,沈浪那小王八蛋现在在什么地方?”

方心骑摇一摇头,道:“不瞒前辈,在下自数月前离开仁义庄之后便再未见过沈大哥。几位行色匆匆,不知找沈大哥所为何事?”

“一口一个大哥,你喊得倒是亲热!”连天云紫涨着面庞,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筷筒铜壶左摇右晃,他长叹一口气,道,“我也曾以为此人乃是名少年英豪,怎么知道,那沈浪竟是个人面兽心之徒!”

“前辈息怒。”王怜花此时突然插话,只见他眉头轻敛,目中露出哀愁愤恨之色,叹道,“沈浪……唉,沈浪……此人道貌岸然,实则无耻之尤,不瞒诸位,在下亦曾被此人害苦了。”他望向李长青四人,苦笑道,“却不知那沈浪又做出了什么阴险毒辣之事,诸位不妨坐下细说。”

作者有话要说:【l】这两只纠结得我想shi……

换了专栏图,依旧是缘来如是大人出品~于是依旧打滚卖萌求包养~看伦家可爱的包子脸嘛~一骑红尘

王怜花、李长青、连天云等人围坐在一桌,痛斥了一番狼心狗肺的沈浪。方心骑含笑听着。待得话题告一段落,众人皆是口干舌燥,王怜花抿了口茶水,朝李长青等人笑道:“沈浪那厮不光心狠手辣,而且十分狡猾,寻常手段恐怕奈何他不得。现下大家既然都是要对付这恶贼,不妨同心协力,谋划周全。”

李长青听了这话拈须不语,王怜花笑着接下去说道:“在下心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还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连天云道:“快说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王怜花笑道:“此处说话不便,几位若是不嫌弃,在下在这附近尚有一处别院,不如去到那里,我再与各位细说。”

众人皆无异议。待得雨停,出了茶棚,几人各自上马,又往西行了四五里路,眼前几座茫茫青山相叠,恰如锦屏一般连成一片。山间一条青石小径纤尘不染,山径口人影绰绰,早已有几名小厮打扮的少年在那里等候。

王怜花笑向众人道:“这山路崎岖,马匹难行,只能烦请诸位下马徒步上山了。”说着,率先下了马,将坐骑交由小厮安置。众人亦皆下马,随他登道而上,都有轻功随身,速度倒也不慢。不多时,行至半山腰处,便望见前方一座精致玲珑的山庄。

王怜花道:“便是此处,诸位请。”进入山庄之后,便将诸人引至一处偏厅之中,共同商讨对付沈浪的办法。

他早已听见方心骑改口唤沈浪为沈大哥,比之之前的沈兄又更近了一层。方心骑对他的心思他虽然清楚,但是却拿不准他会不会帮忙。而且此人虽言喜欢他,却又处处防着他,看似缠人,实则疏远已极——说不定这痴态都不过是对方做出来唬人的伎俩。

不过,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对方既然做出此等姿态,他也乐得将计就计,随着方心骑的态度和顺水推舟,也好看看他心里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进了偏厅,王怜花走到方心骑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方心骑眉头一挑,笑道:“你倒是放心我……”说着,便朝转身向李长青几人抱拳道,“几位前辈,恕在下失陪。”

王怜花忙笑着解释道:“在下有些小事未曾处理,但因对付沈浪之事重大,现下山庄无人,只能拜托方少侠帮忙走一趟。”李长青等人也就不多问了。

方心骑离开偏厅,顺着王怜花说的方向走去,拐了两三次弯,果然看见前方一株半残梅树后头一溜奇形怪状的假山。他弯腰钻进假山石洞里,之后便在山腹中找到那被石块压在下面的铁环。他将铁环一拉,耳中听见机括之声,眼前石块移动,现出一个洞口来。

洞顶不知是何处,凿着洞孔,有天光透下,隐隐约约照亮路径。他本想走下去,忽然记起在王家暗道里吃的亏,突然踟蹰起来。犹豫片刻,他又将铁环一拉,石块移动回来,重新藏住了密道入口。

王怜花请他下地牢看一看朱七七的情况,但是他想不通,王怜花怎么就会放心自己一个人去找朱七七?

他钻出假山,一边信步走着,越想越是心凉,又有些不甘心,一举目回过神来,眼前郁郁葱葱草木葱荣,竟不知走到了何处。回首遥望,远远可见山庄屋影,他一不留神,竟是从另一处大门走出山庄,行到山中来了。

一条山溪蜿蜒而下,溪边杏榆相杂,方心骑走近前去,蹲身捧了一捧水洗了把脸,忽听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一声仿佛猫叫一般的凄厉声息。他再仔细一听,又发觉好像是人声,似乎是女子口音。

忽的风声一转,这声息停了,却又响起刀剑相击之声。方心骑不欲管闲事,却又心中好奇,停了片刻,还是循声一路寻去。风从悬崖那边刮来,方心骑走到崖边低头望去,只见云雾团团,什么也看不清。

那打斗声响也停了,悬崖之下,忽的有一女子口音撕裂云雾,厉声喝道:“断虹子,你敢——”却又突地戛然而止。

原来那日柳玉茹三人带走朱七七之后,为了寻找花蕊仙的踪迹,一路折返往沁阳疾行。三人赶路心切,恨不得胁生双翅,即刻赶到沁阳。听说翻过这山岭有一条近路,可以节省一半路程。于是三人带着朱七七攀山而行,却在这崖边遇见了歹人伏击。

那歹人将柳玉茹、天法大师和断虹子三人打落山崖,掳走了朱七七。幸而三人下坠之势为崖上草木稍阻,跌落在崖下突出的一截石台上。天法大师伤势最重,脑后磕到一截枯木,登时头破血流,昏迷不醒。柳玉茹摔断右腿,而断虹子一条手臂被山岩磨去一层皮肉,刮得血肉模糊,却是三人之中受伤最轻的。

这座山人迹罕至,更有王怜花手下的从人阻断山道,不让樵猎行旅者通行,方心骑找到这里之时,三人已经在山崖下被困了足足两日。

崖下无食无水,天法大师一直昏迷不醒,反倒好过。柳玉茹和断虹子却觉得度日如年,好在这两日一直阴雨绵绵,有雨水稍解干渴,但是细雨一直不停,三人都冻得面无人色,只得运功驱寒。

天法大师人事不知,柳玉茹担心他的安危,便与断虹子提议,每日轮流帮天法大师运功驱寒。断虹子满口答应,却又每每推脱功力不济。柳玉茹心中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有自己多出一份力。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两日两夜。这一天,柳玉茹方给天法大师驱过寒,一抬头,忽然触及断虹子目光。这目光好似饿狼一般,只差没闪出莹莹绿光。柳玉茹生生一个激灵,下意识握住剑柄,发觉对方不是瞪着自己,而是望着她身边的天法大师。她定一定神,问道:“道长为何这样看着天法大师,可是有何不妥?”

断虹子目光微闪,收回视线,哑声笑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两天两夜,想来是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附近虽有藤萝垂下,可惜我们都受了伤,暂时出不去。要等到伤好,这里却又没有食物,等到天光放晴,可就连雨水都喝不上了。”

柳玉茹闻言,憔悴的秀脸笼上浓浓的忧虑之色,幽幽叹了口气,点头应道:“道长所言甚是……但事已至此,只得忍耐罢。天无绝人之路,姑姑的大仇未报,我绝不甘心死在这里。”

断虹子冷笑道:“忍?能忍几天?忍过了今日,明日又该如何?柳姑娘未免太过乐观,如此下去,我们不过是等死而已!”

柳玉茹听他这话里有文章,便问道:“道长的意思是……?”

断虹子目中又闪过那好似野兽的凶残之色,他也不回答,站起身,完好无缺的左手提着长剑,一步一步朝柳玉茹这边走来。

他神色可怖,柳玉茹心中一颤,铿然一声拔剑在手,情急之下厉声喝道:“站住!……道长有话,在那里说便是,玉茹洗耳恭听。”

断虹子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站住了,剑尖往昏迷的天法大师所在之处虚虚一点,笑道:“若有食物,便可多撑几天……如今也是情势所逼,佛家素有舍身饲鹰饲虎的典故,日后天法大师就是泉下有知,亦不会怪罪你我。”

柳玉茹瞪着他,尚有几分不解。细细一想,登时回过味来,苍白着脸,颤声道:“你、你是说……吃……吃……”她嘴唇直哆嗦,握着长剑的手也不住的颤抖着,剑光闪闪,抖得宛如水波一般,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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