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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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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白衣白裙的少女垂着头,脚步轻捷的走进屋来。她轻轻瞥了方心骑一眼,后者对上她的目光不觉一愣,只觉得这少女眼神怨毒,再要细看之时,云衣已将视线错开。

方心骑凝视着少女的侧脸,越看她越觉得眼熟。他已认出这少女便是曾见过的书童云一,王怜花身边之人精通易容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这少女换回女装打扮,给他的熟悉感反而更加强烈了。方心骑心头掠过淡淡的阴霾,却不知这预感从何而来。

他就这样失礼的盯着少女的容颜发愣,少女脸色如蒙冰霜,板着俏脸,一动不动的任他打量。王怜花在一旁含笑看着,也不开口,望见方心骑越来越凝重的脸色,目中隐隐露出愉悦之意。

王怜花眯起眼睛,眸里光滑流转,轻笑道:“其实我今夜冒昧请方少侠进府,是想请方少侠见一位故人。”

——!

故人二字一出,方心骑突然想起了觉得云衣眼熟的原因——这少女眉梢眼角无不和当年助他脱难的栀子脱了个影子,只是这少女顾盼灵动聪慧外露,而栀子则文静内敛得多,令他一时没有将二人联系起来。

只听王怜花接着说道:“云衣和她姐姐云裳自幼跟随我多年,亦是得家母亲自指点,教导出来的得意弟子。半年前的事,倒着实伤了家母的心。可惜我当时不在府里,无法为母亲排解忧虑。等我回来之时,云裳那丫头已经被母亲关入地牢,从那以后,连我都再没有了她的消息。”

——你就鬼扯吧,要真是没有栀子,呃,云裳的消息,你今天叫我见个毛的故人!

方心骑默默的瞪王怜花,对方朝他一笑,旋即对云衣道:“你带方少侠去见见你姐姐吧,这么久了,想必她也甚是想念方少侠。”

云衣低头应是,招呼了方心骑一声,扭头便走。即使不知道王氏母子的为人和手段,单从云衣这冷酷的态度,方心骑也能猜到云裳如今的境况一定非常糟糕。

走过长长一段路来到一间厢房,云衣拧开机关,手持烛火带领方心骑进入地道。

在地道里前进了不久,云衣淡淡一声“到了”,二人同时停下脚步。云衣端着烛台,回眸睇了方心骑一眼,明明灭灭的火光照在她脸上,在鼻梁以上的位置投下浓重的阴影,令少女的容颜看起来阴森诡异。

少女就这样阴测测的笑了笑,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的望着方心骑,嘴里却是向着云裳道:“姐姐,方少侠来了。说起来好笑,刚刚在外面,方少侠盯着我看了好久,若不是公子提醒,只怕他如今也想不起姐姐来呢——说来也好笑,姐姐你朝思暮想的男人,如今可是连你的模样也想不起来了。”

方心骑心中不是滋味,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云衣话音落后,四周围良久寂然无声。方心骑心思动荡,也没发现这异常之处。云衣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拉着他往前走了两步,烛光照应的范围里铁链狰狞的轮廓一闪,云衣笑着,将烛台往前挪去,道:“姐姐,让方少侠看一看你,可好?”

她的语气神态实在是说不出的怪异,方心骑赶忙将衣袖抽回,云衣也不在意,自顾弯下腰,烛火的光亮莹莹,在三指来粗的漆黑铁链上闪烁,那被铁链捆绑的哪里是个活人,分明是一具已经化为白骨的骷髅!

云衣见方心骑失神,忽地伸手握住了拴着白骨右臂的铁链,用力往下一扯。耳畔传来异响,方心骑骤然回过神来,足尖一点往一旁掠开,只听咄咄咄三声,三支箭头淬着剧毒的利箭从右后方射来,穿过他方才所站的位置,钉入了地面的石板里。

方心骑方自站稳,忽觉脚下地砖微微一沉。他暗道不好,腰身一折,一个鹞子翻身往旁边一躲。再看时,原本是地面的所在已经裂开了四四方方一道地洞,几点寒芒自里面飞出,击上天花板,却是叮叮几声,不知被什么反弹,锐利的暗器如流星雨一般向四面八方射去。

方心骑左躲右闪避开暗器,岂料这小小地道之中机关连环,环环相扣,竟不知有多么凶险。他又一连触发数道机关,皆仗着身手有惊无险的躲过。

云衣早就偷偷溜到一旁,端着蜡烛冷冷的注视着方心骑。见他数次死里逃生,云衣唇边泛起冷笑,看准时机,忽的吹灭了烛火。

地道之中光线陡然一变,陷入完全的黑暗里。方心骑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慢了半拍,便是这一瞬间,他觉得小腿一麻,随即整条左腿失去了直觉。

擦!好歹毒的暗器!

云衣听得他气息变得沉重,料定他中招,银铃似的笑了几声,道:“方少侠,姐姐对你情深意重,就麻烦你在此和姐姐再续前缘吧,小妹先祝姐姐姐夫永结同心,做一对恩恩爱爱的鬼夫妻,不打扰了,告辞。”

这条暗道她闭着眼睛也不会碰到机关,心情愉快的回身欲走,却不料忽然身后风声大作。她愕然转身,一掌朝黑暗里拍去,掌力落空,她暗道一声不好,疾步往后退去,却仍是迟了一步,被人重重撞上,点住穴道,二人在地上滚做一团。

原来方心骑见势不妙,若是被关在地道内,那就真是绝无生路。他将心一横,听声辩出云衣的方向,也不管向自己袭来的机关暗器,拼死一搏,将云衣制住。

二人同时倒地,便听嗑一声轻响,随即地面石板一沉,竟缩入墙下,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云衣未被封住哑穴,惊叫一声。方心骑左手勾住她的衣带,另一只手牢牢扣住地板边缘,两个人的生死就悬在他这一臂上。

坑底隐隐有嘶嘶索索之声传来,黑暗之中看不见她白纸似的脸色,却能听见她语调里明显带着颤抖的道:“这……这坑底都是毒蛇毒虫……我、我不要掉下去……我不要死!”

“不想死就闭嘴!”方心骑低声吼道。

除了先前左腿中的那一记暗器,方才他制住云衣之时,左肩和背上也为机关所伤。他清晰的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沁透衣衫,沿着手臂往下如一小股水流般往下流去。

血液的味道刺激了坑底的毒物,有细碎声响渐渐接近,竟是毒物循着血的味道顺着坑壁攀援而上。

方心骑暗暗使了几次力,也无法靠一条手臂的力气同时将两人带上去。虽然他可以先将云衣送上去,但是他不信任云衣,这个姑娘一到安全地方,做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把他推落坑底。

血液的流失引起一阵头晕,方心骑咬破舌尖,以疼痛保持清醒,嗤笑了一声,对云衣道:“你不想死,对吧?”

“是……”云衣带着哭腔道,“我不想死,救救我……我、我知道这地道里全部的机关,你就算抛下我,你一个人也出不去!啊————!!!”

云衣发出一声惨叫,却是方心骑突然松了左手,她身不由主的往下坠去。突然她身形一顿,又悬在半空,原来是她绕在方心骑手中的衣带比较长,方心骑松手之后,又立刻抓住了另一截。

“姑娘,你刚刚那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方心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云衣恨得咬牙,哭道:“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

“用出去的方法换你一条命……不然咱们都死在这里。”方心骑道。

“不可能!”云衣声嘶力竭的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吗,说了我还会有命在?!”

方心骑皱了皱眉,将左手一翻,衣带在手腕上绕了一圈,他忍着肩上的疼痛轻轻晃动左臂,云衣的身子也不住的在坑里晃动着。少女吓得哭出了声,道:“停下!停下!”

“二选一,我没空跟你讨价还价!”

朱七七仍旧沉沉的酣眠于榻上,她的身侧,王怜花以慵懒的姿势倚在她身边,甚至让朱七七将头枕在他膝上,他一手轻轻的抚摸着朱七七的秀发,正如爱抚心爱的宠物一般。

屋子里焚着幽幽的香,香烟细细袅袅,在空中绕出一层虚无的帘幕,帘幕里头是一室旖旎,外面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

门没锁,所以方心骑闯进来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王怜花看也没看他一眼,很笃定的道:“云衣死了,是你杀的。”

方心骑没说话。这些白云牧女其实都是些年轻单纯的女孩子,从小被王云梦收养,虽然被传授武功和诡计,但是过于与世隔绝,没怎么接触过险恶的外界。暗道之中,云衣被方心骑吓了几次,便乖乖的将暗道的走法告诉了他——最后,没有遵守约定的人是他自己。

王怜花爱怜的半抱起朱七七,将美人轻轻放到锦榻里侧,他翻身下榻,走到方心骑面前,凑得极近,注视着他的脸,微笑着问道:“你为了自己活命,杀了救命恩人的妹妹,嗯?”

作者有话要说:……公子你够了,真正良善的货在你手上走不过一回合好么【l

感谢果子君帮忙捉虫,话说今日还有两更在晚上换了专栏图,依旧是缘来如是大人出品~于是依旧打滚卖萌求包养~看伦家可爱的包子脸嘛~一骑红尘

折磨一个人最好的手段,便是从精神上摧毁他。肉体的伤痕愈合之后疼痛便会消失,但心上的伤口结痂之后,每一次碰到,都是钻心剜骨的疼。

王怜花是故意的,背叛他的人,算计他的人,他看不顺眼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方心骑能活着他并不意外,若对方真是心慈手软之人,能活到如今才是奇迹。暗道里的机关暗器上都抹了微量的毒药,虽不会致人死命,但能支撑着回到这里,想必方心骑的体力也已经到极限了。

所以王怜花很放心,也很开心。一个很美丽很高傲,却一直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女人,如今就躺在他的床上。一个他一直没放在眼里,却利用一些小聪明反过来算计他的男人如今受伤中毒任他宰割——他想不出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愉快的事。

方心骑背后靠着墙壁慢慢坐下,伤处的血渍已经凝结,他抬起头看着王怜花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叹了口气,道:“你说完了?”

王怜花一笑,正要说话,忽然眼前一花。他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往后退去,却是伤势未愈真气无法自如运转,脚步一滞,腹部已重重挨了一拳。

碰的一声,后背撞上柜子,浑身几处大穴被点,他被方心骑压着,顿时无法动弹了。

“你——怎么会……”王怜花又惊又怒的瞪着方心骑,就算对方在暗道之中没有受伤中毒,这屋里所燃的灯烛里也早已加进了特制的药粉,对方即使不当场昏迷,也应该手脚瘫软无法行动才对。

方心骑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又封住了王怜花哑穴,他虽未中毒,一身伤势却不清,到这时力气已然耗尽,挨着王怜花的身子勉强站立,将头抵在了对方肩上。

两人紧紧贴着,王怜花连转动颈项也不能,怒睁双眼,却最多也只能瞥见对方脑后挽着的发丝。温热的吐息时不时喷在颈侧,王怜花不耐烦的皱紧眉头。方心骑身上的伤口再度裂开,小股水柱般的血液从肩头和腹部的伤口流下,染透了两个人的衣袍。

“啧……”方心骑吐了口气,一手攀住王怜花的胳膊,抬起头朝他笑了笑,张开嘴,舌尖一卷,露出口中含着的一物,轻轻咬碎,咽了下去,道,“幽灵宫出品的避毒丹……半年前在你家做客,就差点吃了灯火毒烟的亏,再度拜访,怎能不多做些防备。”

二人脸对着脸,方心骑的鼻尖几乎要擦到王怜花的面颊。如此近的距离下,方心骑看见王怜花清澈的眸子因怒火中烧而晶亮,两颊飞红。他感到一阵头晕,也分不清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眼前之人,如同被蛊惑一般,他缓缓凑近前去,闭上眼睛,感觉睫毛擦过对方肌、肤,随即唇上一软,趁着对方愣神之际,他轻轻撬开对方齿关。

混杂着药味和血液腥咸的柔软滑入口腔,王怜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男子对他做出这等事。他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方心骑已经退了出去,只在他齿间喉头留下挥之不去的苦涩余味。

王怜花回过神来,想骂人却口不能言,想杀人却身不能动。方心骑再一次将头埋在他肩上,咬着他的衣襟拉开,一口咬在了他颈侧。

倒抽一口凉气,王怜花知道那里肯定是流血了。对方咬伤他之后,唇舌在伤处流连不去,细细密密的舔着他的伤口。王怜花只觉得颈侧又痛又痒又麻,若是此刻能自由行动,他早就一掌把这个男人拍死了。

方心骑慢慢抬起头来,稍稍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王怜花脸上的怒色已经消退,换上了一副辨不出情绪的冷冰冰的神情。方心骑明白这次是彻底把对方得罪惨了,心中暗自苦笑,在王怜花利若刀锋的注视下,抬起手往他睡穴上一拂。

他将人打横抱起,举步之时脚下一个踉跄,抬眼望去,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景物似乎都在旋转。脚下发虚,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方心骑好容易抱着王怜花挪到榻边,抬眼看见了里侧的朱七七。

他正有些犹豫,忽然眼角一个人影一闪。他心中一惊,立刻将王怜花放在榻上下意识把人护在身后,随后反应过来,暗暗笑自己昏了头——这里是王怜花的地盘,现在他该担心的是自己才对。

伤处的疼痛也已经快无法使他继续保持清醒了,方心骑看向来人,禁不住吓了一跳。那是个做白云牧女打扮的女子,白衣白裙,乌发垂肩,却瘦的好似一具骷髅,两只眼睛深深凹陷下去,被灯火一照,脸上光影分明,就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

这女子凹陷的眼眶直勾勾的对着方心骑,两只眼珠蒙着白翳,方心骑这才发现对方原来是个瞎子。

但是对方虽然瞎,却准确无误的朝方心骑走来。方心骑不知她想做什么,料想和对方动起手来自己胜算不大,他往后几步退回榻边,拔出匕首搁在王怜花喉间,忽又想起对方看不见,遂出声道:“你再过来,你家公子可就人头不保了。”

女子脚步一顿,朝方心骑的方向抬起一只手,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她骨架般的手掌和手腕。女子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响,她张开口,方心骑看见她的舌头只剩下了短短一截,切口平整,应该是被利器所伤。

她用手指在空中划着字,方心骑定一定神,认了半天,问道:“……你要我跟你走?”

女子点一点头。方心骑回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王怜花,手一挥,匕首割断了他腰间拴着玉佩的丝绛。当世男子讲究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这样的玉佩,王怜花身边要多少也有,虽说是随身之物,却意义不大。

方心骑明知如此,却还是将玉佩收入怀中,回头冲女子一笑,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事情就是这样……【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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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遮住月轮,春寒料峭的夜晚,远方的天边响起隆隆滚雷。

突然之间就起了风,客栈二楼的房间窗户半掩,没关牢的木窗在大作的狂风里剧烈的摇摆,撞击在窗框上嘭嘭作响。

一双骨节突起的枯瘦双手关上了窗户,屋里弥漫着伤药的气味。方心骑光着的上身缠满了绷带,他拉起衣服,理好衣襟。窗外亮了又暗了,雷声炸响,随后大雨哗哗倾盆而下。

“……你今晚就留在这里吧,明天一早……”

话未说完便湮没在雷声中,方心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女子安静的伫立在窗边,仿若一抹幽魂。

方心骑走过去,从背后伸手,轻轻环住女子的腰。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女子陷入他怀中,稍微低下了头。

“也许你并不想听我这样说,但是……”女子冰凉的发丝挨着他的脸颊,方心骑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对不起。”

雷声一阵接一阵的传来,盖过了雨声,盖过了风声,同时也遮掩掉了女子因为无法自如发声而显得分外怪异凄厉的哭声。女子的泪珠滴落在方心骑手上,温热的液体在指尖慢慢冰凉。

桌上的油灯燃尽,火光熄灭,腾起一缕青烟,方心骑将已经失去了体温的女子扶到榻上。

“老李,我跟你说啊,今天上午我去城外山上打柴的时候啊,远远望见山崖上啊开了足有半壁山崖那么多的栀子花。你说现在可不是这花开的时候啊,你说奇不奇怪?”

“得了吧,哪有栀子花开在悬崖上的,别是什么其它的花,你这老货给看走眼了吧。去去去,把你那两担柴挑到后院里去,老规矩,月底结账啊。”

红姬来的时候,客栈的店小二正在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卖柴翁闲扯。她径自上楼,进了方心骑的屋子,道:“你今儿一整个早上去哪了,到处都找不见你人……这次欧阳喜府上的商会可真是热闹,可惜你错过了一场好戏。”

方心骑本来卧在榻上,红姬不请自入,他只得起身迎客,问道:“什么热闹?”

红姬眼波流转,笑得前仰后合,道:“你不知道,那王怜花不知怎么的和朱七七凑到一块去了。今日的商会,这姓王的便带着朱七七去了。宫主出场的时候,那些男的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出价的时候,朱七七可是跟姓王的杠上了。这两人也真奇怪,说他们不是一路吧,可偏偏在一起。说他们是一路的,看朱七七那神色,恨不得掐死王怜花呢。”

方心骑也笑了,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有朱七姑娘这样的美人伴在身边,还对着其他女子垂涎三尺,朱姑娘岂能不生气。”

红姬笑得摇头叹气,道:“尽胡说八道……不说这些了,刚刚阿堵传来消息,说是沈浪和金无望最迟明日便会抵达洛阳,你……”

一句话尚未说完,她和方心骑忽地齐齐脸色一变。只听咄的一声,原本从里面销死的木窗四分五裂,木屑夹着风声朝四下激射,嵌进墙壁和地板。方心骑一个翻身跃下床榻,紧挨着床榻里侧的墙壁突然裂了个大洞,无数白色的飘带如同索命的魂幡一般飘了进来。

飘带的袭击似慢实快,红姬抽出细鞭在手,迎风一抖。柔韧的细鞭在空中绕出一环扣一环的圈,与几条飘带缠在一起。她将手腕一翻,使出巧劲,用鞭子带着飘带一紧一放,那一头传来低低的惊呼之声,几条飘带缩了回去。

方心骑终究是有伤在身,反应慢了一些。一条飘带顺着他的手腕绕上胳膊,他拔出匕首割向飘带,却不料如断水切流一般无处使力。这一击失利,顿时又有数条飘带缠了上来,绕住方心骑的四肢身体,将人拉向屋外。

红姬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人被抓住。她追出屋外,迎面扑来一阵香风。她立刻屏息,一鞭子甩了过去,同时借着这一鞭之力往后跃去。方自站稳,便见远处几个窈窕的白色身影迅速消失。

——王家的人?

幽灵宫如今的立场有些微妙,白飞飞既想和王家联手,又在疑惑王家是否有与幽灵宫并肩的资格。牵扯到王家,她的行动就不可不慎重了。

红姬思忖片刻,决定先传信给宫主,之后再做定夺。

早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与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而且这个男人还不是沈浪,朱七七简直快要气疯了。

她一脚将王怜花踹下床,怒气冲冲的奔出屋外,转眼便遇见了几名白云牧女。白云牧女们不认得她,也没听说公子有带陌生的姑娘回来。两边当下动起了手,最后还是一跤跌醒的王怜花出来稳住了局面。

当日在荒郊野外,朱七七虽未能看见王怜花的脸,却认得白云牧女的装束。她立刻反应过来,王怜花便是白云牧女口中的公子。她一怒之下跟王怜花动起了手,无奈技不如人,三两下便被擒住。

肩上被咬出来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王怜花一肚子邪火没出发,正巧朱七七撞在了枪口上。

王怜花凑到她耳边,柔声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七七这就翻脸不认人,未免太过无情了吧。”

朱七七的脸刷的白了,怒声道:“谁跟你一夜夫妻!胡说八道!我杀了你!”

“杀了我,只怕七七舍不得。”王怜花轻笑着,见朱七七粉面绯红,连颈上都染上了浅浅的粉红。红粉佳人淡香袭人,他凑近前去吸了口气,正要在朱七七颈后一吻,忽的又想起了颈上的伤口,再看这怒颜嗔色的美人,突然便有些意兴阑珊。

他便要放开朱七七,就听得身后有人道:“一大清早,你这里倒是热闹。”

王怜花一听这声息,立刻点了朱七七穴道,任由白云牧女将她扶到一边,自己满脸堆下笑来,回身道:“孩儿给母亲请安,母亲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也不先叫人来说一声,孩儿好去接您去。”

王云梦笑道:“若不是这样,怎么知道你在这里夜夜笙歌。伤还没好全,也别太过放肆了。”

朱七七见了王云梦,眼中的惊骇之色几乎要溢出来。她又听见王怜花对那个女人的称呼,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那边王云梦问起朱七七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王怜花想起昨晚,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勉强笑着将经过略提了两句,王云梦淡淡的一点头,道:“我记得你今日要出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换了这身衣服……你啊,到底是年轻,差些火候。”

王怜花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物还是昨晚那身,上面血迹斑斑,暗红染花了大半布料。他目光微沉,回屋更衣之后,恰好欧阳喜那边打发人来请。王怜花就要动身,忽然看见朱七七,迟疑片刻,对王云梦说要将这姑娘带上。

王云梦闻言,细细将朱七七一瞧,笑道:“昨儿匆忙,今天才看得仔细,朱姑娘倒真是花容月貌,难怪迷得我儿这样。”

王怜花笑道:“不瞒母亲,孩儿还想请母亲做主……”说到这里,他神色暧昧的瞄着朱七七,王云梦还有什么不明白,衣袖掩唇,点一点头,道:“你这孩子,真是心急……也罢,虽未曾往朱家提亲下定,但是咱们江湖儿女不必拘泥这些繁文缛节,我儿既然与朱七姑娘情投意合,我这个做母亲的又哪里能反对。”

朱七七听他母子二人胡言乱语,心中又急又气,几乎没晕过去。几名侍女送她下去梳洗打扮,她忍不住眼角滴下泪来,心中千遍百遍念着沈浪的名字,却不知对方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忽然产生一种告一段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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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里,王家大院张灯结彩,绮罗盈户,红绸高挂。穿梭往来的下人们人人穿起了喜庆的红衣,几十桌酒筵从大厅摆到门口,府邸门口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既便是路过的人也能进来喝一杯喜酒。

今日是王家少主子王怜花娶亲的日子,娶的还是赫赫有名的活财神朱家的七小姐。洛阳城中凡是有些名头的人物都收到了请柬,早早前来观礼。

欧阳喜和熊猫儿俱在上宾之列。二人坐在厅上,欧阳喜憨厚的脸上带着笑容,为朋友大喜之日感到开心。一旁的熊猫儿却是大口喝着酒,眉头微微皱着,沉默得有些异常。

这在座来宾大多数不认识熊猫儿,却都认得欧阳喜。不时有人上来攀谈寒暄套交情,欧阳喜含笑一一招呼着,好容易一拨人散了开去,欧阳喜静下心来,这才发觉身边老友的不对劲。

欧阳喜问时,熊猫儿放下酒葫芦,抹了抹嘴,道:“昨天你也看见王怜花和朱姑娘的情形了,你觉得他们看起来像是情人么?”

欧阳喜笑道:“你太多心了,若不是情侣,朱姑娘又怎会和王老弟一同出席昨日的商会。”

熊猫儿摇一摇头,道:“不对,不对,哪有人在成亲当日匆匆忙忙发请帖的,我看呐,这事大有古怪。”

欧阳喜笑骂道:“你这猫儿,别是喝醉了乱嚼舌。让我闻闻你这葫芦里装得是酒是醋,别是看王老弟要迎娶美娇娘,你这猫儿眼热吃味了吧。”

“去~”熊猫儿轻嗤一声,一甩酒葫芦,欧阳喜笑着避过。大厅外日头越升越高,眼看着吉时将近。

“我说,吉时就要到了,你这个新郎官不快快出去准备迎娶你的美娇娘,在这里瞎磨蹭什么?”

王家后院小小一间僻静的院落里,此时亦是红烛高烧,窗上糊着红艳艳的鸳鸯双喜。

方心骑手足都被绑在一张太师椅上,一身衣裳已被换过,红衣红袍胸前还缀着朵大红花,好似他才是今日的新郎官一般。

王怜花就站在他面前,也是一身红装,听见他的话,轻笑一声,道:“不着急,今儿也是方少侠大喜的日子,在下无论如何也该讨一杯水酒,沾沾少侠的喜气才是。”

方心骑朝天翻了个白眼,道:“您请自便。”桌上的酒水果品还不都是王家的,王怜花这杯喜酒喝得还真有够无聊。

这喜酒的主人被五花大绑,王怜花只得自斟一杯,喝了一口,他放下酒杯,嘴角一勾,笑道:“时辰差不多了,方少侠还没见过新娘呢吧。”他一拍手,扬声道,“人呢,还不立刻将新人扶进来?”

不多时,屋外一阵脚步响渐行渐近。先是走进来两名穿着红衣的侍女,另有一名红衣侍女搀扶着蒙着喜帕的新娘子颤颤巍巍的跟在后面。那扶新娘的少女个子不算娇小,仅比方心骑矮了半个头,那新娘的个头却足足比少女高出了五六拳。

不仅如此,那新娘虽蒙着脸,不见面目,却可看见虎背熊腰,肩膀宽阔。新娘的一身喜服想是度身裁剪的,但穿在新娘身上仍是像要炸开来一样。

这样的衣服自然藏不住身材曲线,方心骑一眼看见那“新娘”胸前一马平川,愣了愣,忍不住露出苦笑。

王怜花……唉……这个王怜花……

两名空着手的侍女走上前来,其中一人掰开方心骑的嘴塞进去一枚药丸,强迫他咽了下去。略等片刻,二人解开方心骑手脚上的束缚,封了他的穴道将人搬到铺着锦绣鸳鸯被的榻边坐下。

第三名侍女也将新娘扶了过来,挨着方心骑坐下。方心骑感觉身侧床榻一沉,仿佛一座小山压在了身边。那扶新娘的侍女揭开了喜帕,顿时一张棱角分明,不知该说是沉厚敦实,还是木讷痴呆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好在王怜花没给这张脸上涂脂抹粉描眉画目,不然方心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王怜花走上前来,指腹轻轻摩挲着方心骑的颈侧,笑道:“这新娘可是在下精心为少侠挑选的,知道少侠喜好特殊……不知少侠可还满意?”

方心骑飞了个媚眼过去,笑道:“在下的喜好,恐怕没有人比王公子更清楚。”随即他喉间一紧,却是王怜花五指一收,笑意盈盈的扣住了他的喉咙。

呼吸困难,发不出声音,方心骑的目光与王怜花的视线一触即分,往下挪到了对方的颈侧,在他曾留下痕迹的地方流连。王怜花眼中怒火愈炽,脸上不由的红了,正要有所动作,忽听屋外一阵吵闹。

一名小厮急急忙忙的冲进屋来,道:“公子,不好了,大厅有人闹事来了!”

王怜花松开手,深深看了方心骑一眼,瞥见一旁的“新娘”,他面上露出冷笑,道:“恕在下失陪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几个守在这里,该做什么自己心里明白,可别让我们的新娘子怠慢了新郎。“三名侍女齐声应是,王怜花甩手出门,跟着小厮往前厅赶去。

眼看吉时将至,两名小厮跑到门口点燃鞭炮,噼噼啪啪的声响一起,周围的鼓乐亦同时吹吹打打,一时之间喜庆的气氛到达顶峰。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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