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捂着自己的小腹跪在地上,以膝行朝快活王的方向挪去,她在台阶下停下,额头触地,不住的磕着头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怀孕了……我怀孕了……我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凉气,表演至此事情并未很出乎众人意料,不过傅紫情已有孕在身的消息却是大大令人吃了一惊。
算算时间,傅紫情腹中的胎儿最多两个月。若今天没有赖秋煌这一出,日后这女人大可以将这孩子赖在快活王头上。快活王可以不介意自己身边的女人曾经有过其他男人,但是绝对不可能不介意那腹中的骨血属于另外一个人。
快活王的脸色有些阴沉,差一点做了冤大头,这滋味想必不好受。
红姬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若非她推波助澜,这一出戏不会如此精彩。但若是快活王要找人迁怒,第一个便要算在她头上。
快活王冰冷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红姬双膝一软,嘭一声跪了下去,垂着头不敢做声。
第二骑双肩一震,忍不住探身往前,好似要站起来。方心骑抿了口酒,认命的叹了口气,抬手往自家兄弟肩上一按把人押回去,自己站起了身,行礼之后,道:“王爷,前几日采买的十数名波斯舞姬已经在殿外准备妥当,王爷现在可要传歌舞?”
快活王举杯及唇,借着饮酒的动作克制情绪,不着痕迹的瞪了方心骑一眼。
瞪吧瞪吧,大不了再把他丢回暗部继续猫着——方心骑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歌舞传了,美人来了,赖秋煌和傅紫情被人拖了下去,红姬和江左司徒也十分有眼色的偷偷溜走。第二骑担心红姬,没坐一会儿也不见了人影,想必是抚慰佳人去了。方心骑本来也想溜,却被快活王一个眼神钉在了位子上。好容易熬到散席,又被他老爷子派去守夜。
快活王今夜心情不好兴致却是很高,方心骑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上司大摇大摆领着五个风姿各异的美人儿进了房间,随后里面嘻嘻笑笑片刻,就开始传出各种不河蟹的声响。
王爷威武,王爷荡漾,王爷好神技,王爷好飘逸……
方心骑以内力闭住耳朵都抵挡不住绵绵不绝的满室春光,这里是走廊,虽然夜色已深人迹罕至,但是难保就有闲得无聊的人士偶尔路过一下……diy与否……特么的这真是一个大问题!
次日,方心骑回到房间一觉睡过午时,直到第二骑直接一瓢冰水把他浇醒,告诉他王爷传召。
方心骑面无表情的抹了把脸上水渍起床洗漱更衣,临出门前把洗晒被弄湿的被褥枕头的任务丢给了第二骑,就缠绕着一身鬼火森森的阴气在冬日难得的阳光里飘向了书房。
刚走进去,方心骑便发现书房里除了快活王,还有另外两人,不,应该说是一个站着的男人,和一具躺平的男尸。
站着的男人身穿灰衣,神色冷淡,容貌丑陋,方心骑认得,此人乃是快活王身边的财使金无望。他向这位同事友好的点一点头,金无望的淡淡的瞥他一眼,算是招呼过了。
方心骑脑子里飞快的回忆着剧情,心中极想冲上去高喊【主角未来的好基友啊求笼罩求抱大腿各种求】,一转念想起座上的快活王又生生忍住了,怕被人发现自己神色有异,忙低下头假装去看那具尸体。
……啊,是赖秋煌。
方心骑并不很意外的又看了那具尸体几眼,没有傻到去好奇傅紫情的下场。走上前去跪地行礼,快活王淡淡的让他起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翻了两页书,才缓缓将唤他们前来的原因说明。
快活王道:“昔年本王在中原之时曾得到一幅藏宝图,但因为种种事物缠身,一直未能前往一探。如今这藏宝图便交由财使,金无望,你便替本王前往一探。”
方心骑在心中暗暗回忆着快活城这段时间的收支明细,淡定的默默感慨了一声财政赤字猛于虎,就听见快活王点他的名了。
“第一骑,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快活城的急风第一骑!”
————咦?!
作者有话要说:沈浪君还是抹油出来……其实沈浪君出来之后公子也差不多了沈浪:……袖子:别看了,你就是牵红线的……感谢缘来如是大人做的专栏图,亲爱的们,喜欢袖子的文的话就点进来收藏一下此作者吧~
17、一骑红尘
随身携带着剧情道具之【赖秋煌的尸体】,如今摇身一变,从快活城的急风第一骑,变成了大漠上某个籍籍无名的刀客的方心骑,很是幸运的在入关之初,便立刻触发了主线剧情。
当时他正牵着一匹骨瘦如柴的栗色母马走在风沙飞扬的街道上,沿途再一次路过了一年前曾经到过的悦来客栈。客栈还是那个名字,招牌却已经换了一块,少了那小小的王记二字。方心骑往前望去,一条长街柴米油盐酱醋茶,衣食住行各行各业的店铺一应俱全,不知道王怜花大隐于市,把据点挪到什么地方去了。
街道上不算热闹,却也并不很冷清。但是过往的行人只要朝方心骑这里看一眼,无不脸色大变,纷纷绕道而行,只因为他牵着的瘦马背上那一具一看便可知是死人的尸体。
冬日北疆的寒气将马背上的死尸懂得硬邦邦,尸体的表面结起一层白霜,只能依稀辨认出面貌。方心骑牵着马就这样不快不慢的往前走着,忽然前头蹄声得得,一匹神骏的高头大马疾驰而来。
方心骑十分艳羡的看着那匹马,在这个没有汽车的时代,若说对方驱策的是林宝坚尼,他牵着的就是凤凰牌自行车。
骑手的马术相当精湛,策马如飞的奔驰在街道上,却总能恰到好处的避过行人。骏马飞速接近,擦肩而过的时候,方心骑看清了马背上是个打扮的十分落魄的青年。
——然后,方心骑就被拦下了。
他正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背后遥遥吁的一声,那远去的马蹄声忽然又折了回来,方心骑只觉得一道黑影带起寒风从身边掠过,眼前一花,定睛看去,却是方才经过的骑手勒马停在了自己面前。
方心骑这才看清对方的样貌——那骑手穿着一声破旧的弊裘,头戴着的名贵的貂皮风帽蒙了一层灰黄的沙尘,呈现出一种旧抹布般的色泽。边关风沙大,那骑手拉过风帽长长的下兜围住了脖子和半张脸,帽檐压得极低,在这种脏而旧的黯淡颜色越发衬托出了一双点漆般明亮的眸子。
那双眼睛清澈有神,目光既不显冷漠,也不会看起来过分热情。他望着你的时候,便如同三冬天气里难得的晴天午后,淡淡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你身上,令你忍不住想要露出微笑。
方心骑在心里挠墙——卧槽这就是剧情大神的力量!
沈浪啊啊啊,虽然对方尚未报上姓名,但是方心骑绝不认为这个世界除了主角沈浪,谁还会有一双让人一看就在心里感慨【啊,就是他了】的眼睛。
刚一这样想,脑中忽然闪过一双雾蒙蒙的桃花眼,方心骑微微一愣,随即心中的小人内牛满面——他知错了王公子,您那贼溜溜的狐狸眼也特么是独一无二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方心骑在这厢胡思乱想,沈浪的目光却是先落在了那面目模糊的尸体上,片刻之后,又看向了驮着尸体的瘦马的主人。
刚才尚未留心,如今一看之下,沈浪裹在风帽下的嘴角不禁往上弯了弯。
赖秋煌武艺不差,在江湖上属于一流高手之列,而且诡计多端,七八年来多少正道好手死在此人手中。而如今能够杀死赖秋煌,眼前的青年的本事绝对不容小觑。
——只是,从表面上看,真是完全看不出来……
这样的想法有些失礼,但眼前青年的目光虽然清澈且光华内敛,但眼神茫然,视线的焦点不知落在哪里,一看便知是在走神。
——被陌生人突然拦下却是这种反应,若他对这名青年含有恶意,只怕对方如今已经找了道儿。
沈浪尚是稚童之时便开始行走江湖,见惯了世情冷暖人生百态,见识过的形形□的江湖人士数不胜数,呆成这样的,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略略等待片刻,想来对方是不会主动出声,沈浪认命的轻咳一声,出声招呼道:“这位兄台……”
方心骑顿时回过神来,只听沈浪接着往下问道:“不敢请教,阁□后马背上之人,可是名叫赖秋煌?”
方心骑握紧拳头,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忍耐,忍耐,现在不是扑上去求抱主角大腿求笼罩的好时机!
如今的沈浪还是浩浩武林中籍籍无名的一员小卒,无论是急风第一骑还是方心骑,都没有理由会认识对方。况且他如今扮演的是一个年少气盛,大碗喝酒大声骂娘的关外年轻刀客,嘛~完全用不着跟对方客气啊!
瞬间醒悟过来自己居然掌握一个绝佳的在主角面前装x的机会,方心骑骤然激动得两眼放光——看在沈浪眼中,却以为是对方发怒的表现。
沈浪将风帽风兜解开,柔软的貂皮垂在一边肩上,露出了一张却十分英俊的脸,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时也带了三分笑意。这三分笑意落了一点在他的眼里,于是神色里流露出的那种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神气都温暖起来——同样的神情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便是傲慢无礼倨傲冷漠,在他身上却好似三冬暖阳火炉醇酒,无端端的让人喜欢。
他此时露出真实面貌也是诚意,沈浪翻身下马,郑重抱拳道:“抱歉,方才是在下唐突。在下沈浪,不瞒阁下,在下追踪这名为赖秋煌的凶徒已有多时,之前忽然失去他的行踪,不想在此突然遇见,是以一时激动才会骤然冒犯,还望阁下不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方心骑给这一歉道得没了脾气,连刚刚准备开启的装x模式都给忘了,再被沈浪几句话追问下来,便晕晕乎乎的将赖秋煌和自己的老底都交了过去——当然是经过快活城暗部全体员工精细包装祖宗十八代无死角无漏洞的伪身世。
话逢知己便话唠。
一个是终于遇见一个可以随意忽悠,并且知道对方秉承了主角良好品德优良传统,即使知道你在说谎也不会当面拆穿,而且不用担心会被算计,于是话匣子一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小囧。
一个是天生好脾气,且正对眼前之人有些好奇,乐得听对方多说一些,越听越觉得对方虽然有些聒噪,但不失为真性情,于是起了结交之心的沈浪。
大路朝天,两人两马外加一具尸体,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大街边聊了起来。等到相见恨晚的两只终于想起他们其实可以找一家酒馆坐着聊的时候,风中飞卷的细雪已经给两人披上了一层糖霜似的白衣。
来往行人纷纷侧目,无不对此大脑短路的行为表示无法理解。
两只颇有些尴尬的对视片刻,忽而同时大笑出声。
“我请你喝酒。”沈浪目光晶亮,邀请道。
方心骑呵出一口白气,笑道:“你远道而来,应当我尽地主之谊才对。”
顿了顿,他接着道:“不过呢,我很穷。”
这句不是说谎,快活城最近经费紧张,他这趟公差非但没有津贴,连基本工资还是他传来之前的【方心骑】攒下的老本——出发之前他本着基友有通财之义的中心思想找过一次第二骑,可惜对方坠入爱河,将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为了美人插兄弟两刀这一信条活学活用,以攒老婆本为由,反借走了方心骑十两银子。
一念及此方心骑便【l】了,沈浪虽不知这段公案,但见对方面色古怪,便也不去追问,知道方心骑如此说肯定还有下文,轻笑一声,问道:“既然如此,又当如何?”
“我请客,你付钱。”方心骑干脆利落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沈红娘hi~感谢缘来如是大人做的专栏图,亲爱的们,喜欢袖子的文的话就点进来收藏一下此作者吧~
18、一骑红尘
关于和赖秋煌之间的恩怨,方心骑给沈浪的答复是,这货糟蹋了他妹妹。
赖秋煌干坏事向来高调,他强迫傅紫情之事稍微有心的人一查便能差到,当年傅紫情上头的确是有一个哥哥拜在关外一个无名刀客门下,后随师前往大漠,自此音讯杳然。只有快活城的人才知道,这对师徒乃是龙卷风门下悍匪,早已在这些年两边的厮杀中战死了。
至于名字不同什么的,哥哥不想自家温柔可爱的妹妹知道自己在做马贼,所以换了个名字不行么╮(╯▽╰)╭这番说辞滴水不漏,只要没人特意上龙卷风的大本营去查证,就不用担心会被拆穿。
沈浪一边喝酒一边笑而不语,方心骑的身世,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很多主角都是如此,遇见一个投缘的朋友,哪怕对方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也照样结交无误。至于身份如何,倒是无所谓。
也正因如此,每当身边的某些朋友画皮一揭,摇身一变化身为反派boss或者boss的喽啰的时候,主角总会或无奈或忧桑的长叹一声,表示果然如此。
然后便是画皮党大惊失色强自冷笑,主角目露怜悯回忆两个好基友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顺便细数一下当初好基友不甚露出的马脚,表示假的永远真不了,当初不揭穿你是顾忌我们的情谊,可是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前途光明的正派人士不当,非要去当那前途无亮的反派,攒人气不是这么攒的。
而如今画皮党方心骑正和主角沈浪同学对面坐着,一边喝着杯里并不可口的兑水高粱酒,一边听着对方讲述满江湖追杀恶人,后带着尸体回仁义庄领花红的生涯。
沈浪并不是喜欢高谈阔论之人,这些往事将来每每几句带过,寥寥数语却是层次分明,描述清晰,就好像在看一页精彩的大纲,萌点满满剧情跌宕,但奈何太过精要,让你恨不得掐着对方脖子喊——你特么敢不敢说长一点,说仔细一点!
赖秋煌此人亦在仁义庄花红榜之上,而且通缉名次不低,花红足有五百两。
这一点方心骑早就知道,但自从他身上仅有的十五两银子被第二骑【借】走了十两之后,他深刻体会了一把现世的物价之高,而此刻重新听到【五百两】三个字,克制了又克制,还是忍不住两眼放光。
他表现得如此明显,沈浪又岂会不知他心中的想法。借着饮酒的动作遮去唇边有些失礼的笑意,沈浪道:“方兄初次入关,只怕路途并不熟悉。如果方兄不嫌弃,不如由在下做向导,陪方兄往仁义庄去如何?”
——这就是主角,这就是五讲四美道德高尚善解人意无人能敌的主角!
于是沈浪君在方心骑心目中瞬间由【能被蹭饭的好人】上升到了【纹银五百两由此前往领瓤的活路标。
事不宜迟,尤其是有关民生大计的事更不能迟,这两只酒逢知己千杯少,喝空了三个酒坛,无奈【氵酉】里掺水太多,只喝了半醉。二人在小镇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顶着风雪向南进发,直奔开封而去。
昨晚半夜开始,风雪便不曾停歇。怒雪威寒,天地肃杀,放眼望去,千里之内银装素裹几无杂色。
关内的风雪里已经不再夹杂风沙,打在脸上虽然寒冷,却不会令人觉得难以忍受。
雪原的尽头远远行来三匹马,领头的一匹毛色乌黑,极其神骏。马背上的骑手身穿弊裘,头上戴着貂皮风帽,风兜绕过颈间,遮住了领口和大半张脸。他的手里牵着另一匹马的马缰,栗色的母马匹驮着一具成年男子的尸首。另有一名裹着披风的骑手骑着一匹白底黑花的马殿后。
这边是方心骑和沈浪一行,方心骑原本那匹瘦马脚力实在不行,即使冰雪风道令马匹无法全力前进,这匹马亦跟不上沈浪的坐骑。鉴于某只属于贫下中农阶层,沈浪只好自己掏腰包买马送人。
风雪满中州,前方的雪幕风障之后,已可隐约眺望见仁义庄朦胧的屋影。
到达仁义庄之后二人下马,方心骑跟在沈浪身后进庄,看沈浪熟门熟路的左拐右拐,显然已来过不止一两次。
两人走向仁义庄小院前厅,前厅之中横七竖八摆满了漆黑的棺材,两个和棺材一样漆黑,一样冷硬的黑衣人正坐在那里,已棺盖为桌为椅对坐饮酒,他们喝了已有一段时间了,脚边零乱的堆着几个空酒坛。
要去前厅,必须先绕过一堵风墙。风墙上东一块西一块,补丁似的贴满了悬赏告示。有些告示新些,看起来是才贴上去不久,而另一些则已经泛黄残破,在风雪里飘飘摇摇,似乎随时都要被风刮跑。
沈浪往那里粗粗扫了一眼,揭下写着赖秋煌名字的那一份塞到方心骑手里。本也想伸出手去但是慢了半拍的方心骑默默接过,他总感觉这一路沈浪有意无意的在照顾他,虽然原因不明而且有些尴尬,但是感觉并不坏,果然不愧是后来能把金无望拐走的主角,收买人心什么的其实是天赋技能吧。
沈浪见他拿着通缉令又开始发呆,不禁微微一叹,在心里摇了摇头,轻咳一声,道:“走吧。”
方心骑赶忙跟上,前厅中饮酒的两个黑衣人看见他们的身影,目光在方心骑身上顿了顿,对望一眼,长身而起。
沈浪将肩上扛着的尸体往地上一放,方心骑挨在旁边,将那张通缉告示递了过去。
那两名黑衣人中,一个独臂上装着钩子的黑衣人一钩将尸体挑起,瞧了两眼,冷峻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他又看了沈浪一眼,沈浪一笑,懒懒的一指方心骑,表明尸体是属于对方的。
那黑衣人朝方心骑深深看了一眼,便将尸体夹在胁下,大步奔出。另一名黑衣人倒了两杯酒过来,方心骑见沈浪一饮而尽,便也有样学样喝干了杯中的酒。
却说那独臂黑衣人带着尸体来到第二重院落,那院落中有三名老人正在议事,他们便是这仁义庄的主人。那独臂黑衣人冷三将赖秋煌的尸体给三人过目之后,便带着五百两银子回到前厅,而厅中的三个人已经围着棺材你一杯我一杯喝开了。
酒桌饭桌上最宜交流感情,沈浪和那黑衣人可以不说话,方心骑却是个话篓子,三杯酒下肚便没话找话聊上了,黑衣人不理他,他就扯着沈浪说话。沈浪苦笑连连的听着他侃大山,一抬眼望见冷三,心里竟油然生出一股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这一放松,面上的笑意便不觉加深。冷三一愣,随即一甩手,将银子抛在棺木上,又掀起旁边一具棺木的盖子,铁钩一挥将尸体抛了进去,他动作极快,等到别人看清他的动作时,他也已经加入了喝酒的队伍。
方心骑握着那装着纹银五百两的布口袋,有些心虚的扫了沈浪一眼,随后想起过不了多久这银子反正也是要被主角随手送出去的,便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又喝了几杯,沈浪起身告辞,方心骑见状亦放下了酒杯,不过他心里明白,沈浪这一次可走不了。
果然,见沈浪抱拳一笑,起身往外走去,那冷三身子一闪,已经挡住了沈浪的去路,沉声道:“庄主请厅上用酒。”
方心骑见沈浪目光微沉,便猜到他一定是要拒绝,立刻走近前来,笑问道:“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可以与沈兄同席?”
“方兄,你……”沈浪无言,算算时间,想来已近饭时,虽然才认识不久,但是沈浪敢说,这个新结交的朋友绝对是打着蹭饭的主意。
只是直觉告诉沈浪,这顿饭绝不是好蹭的。
冷三将二人带到厅上,那里面摆着八桌酒筵,每桌酒菜均极丰盛,却只有七个人在享用。这七个人每一个人占据着一整张桌子,全都坐上上首,显然是不愿意和人共桌,做别人的陪衬。
这些人有僧有俗,有男有女,各个打扮不一却又都极其显眼。冷三将二人送至厅中之后便已离开,沈浪满脸微笑,视线不着痕迹的将这些人一一扫过,心中已有了判断。方心骑的目光却是一直盯在那些看起来很美味的酒菜上,一来是因为他知道这里所有人除了自己身边这个都是酱油,二来是他真的饿了。
方心骑记得原剧情里,不知为何沈浪不去那没人的第八张桌子,而是在前七张与人拼桌,结果被拒绝多次,还被诓走了五百两银子。
沈浪是沈浪,方心骑是方心骑,他把对方袖口一拽就拉着对方径直朝那第八张桌子走去,沈浪一愣,一撤手没有甩开,苦笑一声,也就随他去了。
放往前走了几步,忽听一人朗声道:“两位若不嫌弃,可愿与在下共饮?”
方心骑回过头去,却见旁边一桌上,锦衣华服,身背瑶琴,腰悬长剑的青年公子举杯朝两人微笑。方心骑的目光从他面上扫过,注意到他嘴角边一粒小小的黑痣,他低头悄悄一叹,感慨这混乱的剧情。
——王怜花你在这里搞毛线?!
据快活城安插在中原的势力回报,最近中原武林蠢蠢欲动,明里暗里,有好几股势力在关注着快活城的一举一动。而这其中实力最为庞大的一股便是仁义庄。
仁义庄本身虽然已经凋敝,但是这么多年在江湖上惩奸除恶,实乃武林白道巨头之一,名声威望不可小觑。但是令快活王更加在意的却是仁义庄的主人——“不败神剑”李长青,“天机地灵,人中之杰”齐智,还有“气吞斗牛”连天云。
这三人乃是结义兄弟。九年前,武林之中曾发生过一场浩劫。无数武林中人自相残杀,死伤无数。自此以后,中原武林一蹶不振,许多武功失传,秘宝流失,仅有少数几人从浩劫中生还,这三兄弟便是在这少数之中。
其后有人证实,推动此番浩劫的幕后黑手,便是当时人称“万家生佛”的柴玉关。柴玉关欺世盗名,当时有活佛的美誉。当时许多武林中人兄弟反目,同门成仇,却愿意将自家不外传的武功和宝藏托付给柴玉关管照。
此番浩劫最终存活下十一人,其中便有七人是将财物交予柴玉关管照。这七人去到各自的藏宝之地想将物品取回之时,那里却已是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张字条,上书五个大字,乃是——“各位上当了”。
那字迹分明属于柴玉关,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但是传闻柴玉关本人也已经身死,这消息虽然并不可靠,但是几年探查下来,武林中的确再没有了柴玉关的消息。就在风声渐渐消散的时候,关外却忽然崛起了一座快活城。而更令老一辈中原武林人士感到惊讶的是,这快活城之主快活王的样貌,竟与那失踪多年的“万家生佛”十分相似。
要说快活王亦是自负之人,他既然敢光明正大的露面,便不怕人去查。但是半年前身边急风第一骑被人掉包一事着实给他当头一棒,他忽然意识到中原武林能人尚存,若不将趁早将敌对势力连根拔起,只怕将来会形成大患。
半年之中,他命人彻查针对快活城的势力,连丝毫蛛丝马迹亦不放过。
终于,他在仁义庄近几年的账单中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痕迹。
仁义庄悬赏求人捉拿危害武林的凶徒,这本就是一笔大开销。那兄弟三人全无经营头脑,庄内的一切开销俱是他们早年积攒下来的老底,还有一些同道朋友的支援。如此坐吃山空,一段时间下来渐渐入不敷出,而就在这个时候,仁义庄的账上突然多了一大笔来历不明的进账,而那财主似乎没有对庄子没有其他要求,唯一的目的,便是要仁义庄大力彻查有关于快活城的一切。
当时给仁义庄送钱的,是开封一家棺材铺的老板。此事过后,这家棺材铺虽然照常营业,而那位老板却是已下落不明。
得知那家棺材铺是王记名下产业的时候,方心骑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howareyou?howoldareyou?!
方心骑欲哭无泪抓心挠墙,内牛满面的接下了傅紫情他哥的身份,默默的飘来中原,作为快活城的卧底调查此事,力求能将对方的老底全部摸清。
方心骑简直想拽着快活王的领子大吼——王爷你放过我吧我给您默全本的武林外史您爱干啥干啥爱pk幽灵宫pk幽灵宫,爱pk王云梦pk王云梦,求求您让小的自生自灭吧!
默默的忍下一口凌霄血,方心骑领着秘密任务来到中原,在命运的安排下遇见了沈浪,来到了仁义庄,然后,在这个显然已经开始坑爹的命运安排下,见到了按照道理来说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人。
——他该感谢当初一起看原著的朋友曾经拍桌大骂王怜花这厮狡猾,说什么易容还在嘴角留一粒小痣,其实留不留还不是看大爷你的心情,你说留就留,哪天不想留了嘴角一抹,鬼才认得出你,你也就哄哄朱七七这种单纯的2b妹纸!
沈浪本就不欲坐那空桌,这厅中架势一看,便知这庄内主人定是有事相求。他不知对方究竟所为何事,便也不愿意去坐那主位多承对方的情。但奈何方心骑不懂这些,拉着他就往前走。
如今有人相邀,他着实松了口气,赶忙应道:“如此便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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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一骑红尘
方心骑淡定吃菜,淡定喝酒,淡定看着王怜花披着画皮意气风发的自称“玉面瑶琴神剑手”徐若愚,之后在对方询问己方姓名的时候,和一旁的沈浪心有灵犀异口同声的答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徐若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右手边一桌上,一名白衣如雪,长剑覆霜的少女已是冷冷哼了一声,而另一桌上一个鹑衣百结,满脸麻子的独眼乞丐亦是发出一声怪笑,朝这边遥遥举杯,道:“两位小兄弟好大的架子。”
原来,这在座七人俱是当世齐名的杰出青年高手。他们之中有的早已认识,有的却是今天才初次会面。但是他们的名字在江湖上总是被人相提并论,提起其中一人,总免不了有人将另外六人一并提起,比较一番。他们彼此亦有攀比之心,但又隐隐然结成了一个小团体。而如今沈浪和方心骑摆明了不给徐若愚面子,无形之中已将其余六人全部得罪了。
方心骑淡定夹菜不解释,沈浪冲那乞丐抱歉的笑笑,道:“阁下言重,岂敢岂敢。”
话音未落,却见冷三去而复返,引出三名老者,他们正是这仁义庄之主,李长青、齐智和连天云。
这三位皆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前辈,饶是高傲如这厅上七位高手,见到他们,目中亦不免露出真心实意的恭敬之色。
这三人向众人抱拳行礼,大家亦纷纷起身还礼。那为首的颀长老人李长青道:“今日之会,能得五台山天龙寺天法大师,青城玄都观断虹道长,‘华山玉女’柳玉茹姑娘,‘玉面瑶琴神剑手’徐若愚徐大侠,长白山‘雄狮’乔五侠,‘巧手兰心女诸葛’花四姑,丐帮‘见义勇为’金不换金大侠七位俱都前来,在下实有不胜之喜。何况这两位……”
他的目光落在沈浪和方心骑二人身上,本着尊重老人的精神,方心骑正要开口,却忽然被人抢过话头,道:“区区无名之辈,也配与我等相提并论?”
要说这世上最憋屈之事,被人拿自己的话堵了自己的嘴当属其一。刚刚那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可是他亲口说过的,如今被那玄都观的断虹子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方心骑只好默默吃进。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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