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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天真想了想，道：“你偷偷溜出来这件事，应该没人知道吧？”</p>
“当然没有，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不能引起陛下的怀疑。”</p>
“看得出来，你做事还是挺细心的。”颜天真冲着她莞尔一笑，“绿袖，我相信你的诚意，不过，你家陛下想要打劫，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就罢休的……”</p>
绿袖闻言，面上倒也没有多大的惊讶，“太子妃倒是说说，有什么条件。”</p>
她知道颜天真绝对不是善茬，不可能就这么算了。</p>
但她也知道，颜天真的要求应该不会太过分，印象中的颜天真可不是刁钻刻薄的性格。</p>
果不其然，颜天真道：“别紧张，你也不容易，你想要避免发生事端，我自然也不会刻意挑事。你觉得南弦是个小人，会对你家陛下不利，那么我就告诉你，他确实是个小人，而且头脑不简单。所以，你需要帮助我对付他，他应该不会对你有太大的戒心，因为你是段枫眠的人。”</p>
“这……我又该怎么对付他。”绿袖想了想，道，“据说这厮武功高强，太子妃你也说了，他是个小人，满肚子坏水，陛下暂时是相信他的，我又该怎么瓦解他在陛下面前的信任？”</p>
“对付南弦，当然只能智取，你们都在段枫眠的地盘上，你不能明目张胆地害他，更不能让段枫眠看出你的意图，你要做的，就是挑拨。放心，这么费脑子的事我肯定是不会交给你的，你稍等，我找我家殿下前来商量商量。”</p>
“太子妃，我不能出来太久，请快一些，为了不露出破绽，我得赶紧回去。”</p>
“放心，不会拖延你太久的时间。”</p>
颜天真走出船舱外，喊人去叫凤云渺。</p>
……</p>
一刻钟之后，绿袖回到了来时的小船上，独自划着船离开了。</p>
颜天真站在船头，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叹了一声，“可惜，可惜呀。”</p>
“可惜什么呢？”身后响起了凤云渺的问话。</p>
“我在替绿袖觉得可惜。”颜天真道，“她一心为了段枫眠着想，担心段枫眠要做的事情风险太大，便独自冒险前来求见我，她就不怕我脾气大，一个不高兴就杀了她吗？她就不怕自己的行踪暴露，在段枫眠那里无法解释吗？”</p>
她觉得段枫眠做事冒险，她自己的举止难道就不是冒险吗。</p>
要是被段枫眠知道她前来告密，只怕也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不死也要她半条命。</p>
因为她干涉了一个君主作出的决定。</p>
以绿袖的身份地位，只算得上是一个小人物，而段枫眠这样的人，又怎会允许一个小人物干涉他的事。</p>
“绿袖一心一意为了他，可惜，对他来说，绿袖只不过是他众多女人当中的一份子。”颜天真道，“我可惜的是，像绿袖这样的女子，有才有貌，跟着段枫眠是浪费了，段枫眠那样的花心大萝卜，就适合找一些有长相没脑子的女人，只需要伺候好他，其他什么都不用给他操心。”</p>
凤云渺闻言，低笑一声，“你说绿袖有才有貌，这我不反驳，但她确实没魄力，她若是有魄力，就不会跟着段枫眠了，这个她永远都征服不了的人，早该离他而去，自己去享乐。”</p>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世间从来都不缺少痴心人啊。”</p>
“若我是个花心大萝卜，天真你会如何对待我？”</p>
“我一脚能把你踹到天际。”</p>
“这就对了，这就是你与绿袖的区别。”凤云渺伸手，屈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敢踹我，她却不敢踹段枫眠，你有魄力，她没有。”</p>
“我觉得我这样很凶悍？”</p>
“不觉得。”</p>
“话说回来，丹儿也能管得住半宸，女帝陛下也能管得住大哥，所以，我对她们也格外欣赏。”</p>
凤云渺闻言，接了一句，“她们虽有魄力，却还是比不上你有魅力。”</p>
“去，就知道说些好听的来哄我开心。”</p>
“你不喜欢听好听的，那我就说些不好听的？有魄力，好听点那叫真性情，要是不好听点，那便是野蛮、粗鲁、泼辣……”</p>
“罢了罢了，你还是捡好听的说吧。”</p>
“……”</p>
……</p>
傍晚时分，蔚蓝的天幕中云霞沉沉。</p>
“嘲笑谁，恃美扬威</p>
没了心，如何相配</p>
盘铃声清脆，帷幕间灯火幽微</p>
我和你，最天生一对</p>
没了你，才算原罪</p>
没了心，才好相配</p>
你褴褛我彩绘</p>
并肩行过山与水</p>
你憔悴，我替你明媚</p>
是你吻开笔墨，染我眼角珠泪</p>
演离合相遇悲喜为谁</p>
他们迂回误会</p>
我却只有你支配</p>
问世间，哪有更完美～”</p>
巨大的画舫之内，传出女子娓娓动人的歌声。</p>
“绿袖姐姐，你的嗓子可真好。”</p>
“这个真是好听啊，叫什么名字？绿袖姐姐好像每天都要练上好几遍，是对这首歌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吗？”</p>
绿袖听着身边几位舞娘的询问，面无表情道：“我对这首歌自然没有特别的情感，是陛下喜欢，此曲名唤——牵丝戏。你们说我唱的好听，其实我唱的不是最好听的，去年，南旭国的太子妃就是用这首歌在四国交流会上夺魁，可谓一曲惊四座。”</p>
“这么厉害啊？”</p>
“她的嗓子竟然比绿袖姐姐还要好？”</p>
“她不只是嗓子比我好，相貌也比我漂亮，身份地位更是我永远无法匹及的，就连脑瓜子也比我聪明。”绿袖垂下了眼眸。</p>
所以，人家能当上地位崇高的太子妃，她就只能做一名小小侍女。</p>
就算撇开了那层高贵的身份，颜天真的风华也不是她能及的。</p>
陛下要她学着唱颜天真的歌，跳颜天真的舞。</p>
学得不像，陛下就不高兴。</p>
就算她自己再怎么能歌善舞，刻意去模仿一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p>
尤其是“牵丝戏”高氵朝那一段的戏腔部分，实在不是好驾驭的，会唱歌的歌姬，不一定每一个嗓子都清脆空灵，更别说能发出那样嘹亮又干净的戏腔。</p>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p>
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p>
唱别久悲不成悲</p>
十分红处竟成灰</p>
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p>
末了，她嘀咕了一声，“还是不像，我要怎么才能唱成她那样。”</p>
“绿袖姐姐好厉害，这样的戏曲我都唱不来。”</p>
听着身旁几个姑娘的夸奖，绿袖淡淡道：“不是我厉害，是你们没见过世面，我的戏腔还不够嘹亮，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们犯不着吹捧。”</p>
“没有吹捧，我们说的是真心话。”</p>
“我也会唱歌啊，但是这首我就唱不来。”</p>
绿袖摇了摇头，“我这火候还是不够啊，你们谁去给我倒杯水来，我润润嗓子，再继续唱。”</p>
说着，她又继续拨动琴弦。</p>
从前她也自负，觉得自己歌舞一绝，碰上颜天真之后，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p>
再怎么不甘心又怎样，事实摆在眼前，终究还是要服气的。</p>
颜天真确实摧毁了她的自信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