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这个一直以来意气风发的女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只剩下一个空壳。
她爱傅一雯,爱到失去了自我控制的能力。
昨天她来医院,跟我说了很多过去的事,她说她好累,她说她不想继续下去了,她说她不会再爱我了,哪怕我拿出她曾经签的卖身契给她看,哪怕我骂她激她,她都不在意了...
她不在意我了...
顾婉君,你说...如果傅一雯真的不爱我了,我该怎么办,该去死吗...
一个死字听得顾婉君心脏一痛,她伸手抱住唐瑛抖得厉害的肩膀,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消毒水气味在沉默中愈发刺鼻,刺得两个人鼻子都只发酸。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怎么唐瑛也走到了这种局面。
这难道是她们的报应吗。
两个为情所困的人谁都没再开口,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蒋英旭穿着笔挺的藏青色西装走进来,领带夹上的军徽闪着冷光,他左手拎着果篮,右手抱着一束唐瑛最讨厌的红玫瑰。
男人似乎是认识顾婉君,进门之后他主动朝顾婉君点头微笑,顾婉君稍有怔愣,之后迅速调整情绪点头回应,瞥了一眼病床上瞬间冷脸挺直腰背的唐瑛,她识趣地拿起包包,先行告辞。
病房门关上那一刻,唐瑛眼底漫上一股子透着狠厉的寒意。
蒋英旭将玫瑰和果篮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关切:今天感觉怎么样?
你的目的达到了。
唐瑛的话刺得蒋英旭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转过身来时男人脸上挂着困惑的表情:什么意思?
唐瑛终于抬眼看他,结着冰锥的目光死死地钉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蒋英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之前送到唐澜办公桌上那些照片是谁拍的吗,好一个伪君子啊。
......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蒋英旭表情里没有一丝惊讶异,他喉结滚动,声音依旧平稳:唐瑛,我们之间有协议,我有权利保证我们婚姻的安全。
你还知道我们之间是协议!
唐瑛突然拔高音调,她猛地扯下手背的针头,血珠子溅在雪白床单上,很快就晕染开来,这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看得蒋英旭变了脸色,他快步上前想按住她流血的手,却被唐瑛反手抓住手腕,紧接着手背一阵刺痛,涂着蔻丹的指甲陷进男人粗糙的皮肉,仿佛毒蛇亮出嗜血的尖牙:
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在打什么算盘,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不管傅一雯跟我说了什么,她是我的人,只要我还喜欢她,我和她之间就不算完。
......
手背上微末的疼痛对于经常受伤的军人来说没什么,可对上唐瑛那双此刻可以称得上是阴冷的眼睛时,蒋英旭还是没忍住皱了下眉头。
我话撂在这,你要是再敢从中作梗,我不介意把你之前找人拍的那些照片发给媒体。
你疯了?蒋英旭脸色变了又变,走廊里隐约传来护士的脚步声,他不得不沉着脸色压低声音:媒体如果知道了,我们
我不介意和你一起下地狱。
唐瑛接过话茬,视线相刺那一刻,插进皮肉的指甲十分嫌弃地拔出来,她松开他,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那双深井般的眼睛:
我说到做到。
......
似乎是起风了,窗外高悬的太阳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飘来的云层遮住,病房里陷入昏暗,蒋英旭站在阴影里,面部肌肉微微抽搐,最终还是归于平静,临走时他看了唐瑛一眼,声音低沉地挤出了一句:
好好休息,下次我再来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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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初秋了,天气说变就变,白天还是艳阳高照,临近傍晚时,厚重的云层就悄无声息地压了下来。
临近放学前,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顾婉君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母亲说她已经把朵朵接走了。
我跟你爸两个老家伙在家没意思,正好朵朵来陪陪我们。
电话里,母亲嘴上说是老两口寂寞,可实际上就是因为他们从外孙女朵朵口中听说陈璐搬过来住,想借此机会给年轻人留一些单独相处的空间。
顾婉君明白母亲的意图。
可眼下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挂断电话后,望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顾婉君胸口憋着一团酸涩,她刚想叹气,刚刚安静没一会的手机又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