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政策放开,一家人先后中招,顾婉君照顾完女儿照顾父母,好不容易都好起来了,她又中了招。
顾婉君发烧第一天时,上午唐瑛说要来照顾她,结果门还没出就也烧起来了,这一下两人倒是成了难姐难妹。
还好朵朵幼儿园放假,这段时间一直跟她父母住在一起,她自己一个人在家扛一扛就过去了。
顾婉君是这么想的,虽然她觉得一个人没什么,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唐瑛。
忍着嗓子里像安了刀片般的疼痛,顾婉君撑着滚烫的身体给唐瑛打了个电话。
结果接她的电话的不是唐瑛,而是傅一雯。
喂,是顾老师吗?我是傅一雯,现在是期末周,没什么课,唐瑛有我照顾,我已经看着她吃过药了,她刚睡着了,一切有我呢,你就放心吧。
交代完唐瑛的状况,临挂断电话之前,替她家璐璐愤愤不平好多年的傅一雯听出顾婉君声音里的异样,终是没忍住叮嘱了一句:顾老师,你也注意身体。
或许是生病的人就是容易多愁善感、异想天开,挂断电话之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顾婉君突然有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奢望。
她知道傅一雯和陈璐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两人一定始终保持着联系,如果傅一雯能跟陈璐提起自己生病的话......
陈璐会不会对她还有一丝丝的关心?
她会不会接到陈璐的电话呢?
这种近乎疯狂的念头在顾婉君清醒冷静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有的。
可偏偏她现在处于烧得迷迷糊糊,身心都濒临崩溃的状态。
她盼望、渴望、奢望陈璐能给她打个电话,哪怕是骂她恨她,她只想听听小姑娘的声音。
抱着这样的想法,顾婉君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醒来之后,浑身发烫的女人根本顾不上换电话卡,她拖着骨头缝儿都在疼痛的身体、艰难地拨通了那串早就烂熟于心的越洋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用户忙,请稍后再拨......
回答顾婉君的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
像是一个得不到糖就不罢休的孩子,顾婉君连着拨了20多次电话,得到的却都是一样的结果。
顾婉君对着手机页面失神了好一会,惨白如纸的脸仿佛一碰就会碎掉,她强忍着不适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来到客厅桌前,翻出备用电话卡,重新拨通那串国外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与上张电话卡一样,都打不通。
顾婉君不信邪,仿佛被抽干全部力气的身体坐在地上,她翻出其他从来没有用过的备用电话卡,再次拨过去。
与前两张电话卡都不同,这次回铃音响了三四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喂,你好,哪位?
......
熟悉的声音飘进耳畔,泪水无声滑落,滚烫的泪珠砸落在面前的玻璃桌。
是了,陈璐把她的电话拉黑了。
她真的不想再跟她有一点联系了。
长发如帘般遮住了半边消瘦的脸庞,顾婉君紧紧攥住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平直肩膀轻轻颤抖,哪怕她已经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却还是被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到了异样。
顾婉君,我知道是你。
温度瞬间冷下来的声音给顾婉君下达了最终判决书,女人想说些什么,可张嘴时却只尝到了眼泪苦涩的味道。
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我一会就去换掉,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嘟嘟忙音震颤着顾婉君的耳膜,陈璐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阳了近半个月,顾婉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怎么挨过来的。
2023年6月末。
傅一雯从云江市某知名大学毕业,在当地开了一家小型餐厅;
江蓁蓁自清华毕业后,在父母的支持下出国深造,读研读博;
至于陈璐......
自上次那通电话打完,顾婉君就彻底失去了任何有关陈璐的消息。
2024年6月,又是一年毕业季。
距离最后一次跟陈璐见面已经过去五年了。
某天晚上,接到曾经的班长李文琪的电话时,顾婉君正在给女儿朵朵讲睡前故事。
老师,下周我们要组织一场高中同学聚会,您有时间吗?可以来参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