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晚立刻起身,先从随身的沧澜洞天中取出一面铜镜——咦,不对!
她的洞天,变大了。
宋辞晚的意识探入洞天中一看,只见那洞天竟是生出了极大的变化。
原先这洞天只有三个立方左右的空间,虽则其本质是洞天,并非普通储物法器,但受到宋辞晚修为限制,它的种种妙用却是无法发挥。
至多,在面对大危机时,宋辞晚能够勉力调动那洞天中的一滴重水。
可如今,随着宋辞晚的突破,洞天内的云雾又散去不少,再一丈量,这洞天内的空间显然是直接从三个立方,变化成了三十个立方!
这还不止,更重要的是,宋辞晚能够感觉到,自己与洞天中的那一滴一元重水,联系更深厚了。
如果说原先的她需要付出十二分的力才能够勉强调动这滴重水,即便调动了,可能还要受到反噬。那么现在的她,或许只出八分力,就能轻松调动这滴重水!
宋辞晚收回铜镜,给自己又从里到外换了身衣裳,然后手拿一筐从前煮好的豆粕,轻松愉快地大步从练功室中走出。
洞府外间,大白鹅正扑扇着翅膀,满洞府地追逐着飘飞在半空中的一片白色羽毛。
那显然……是它自己掉落的羽毛?
它一边追一边“嘎嘎”大叫,那白羽却始终是在它前方飘飞,不论它如何扇翅跳跃,竟都无法将其捕捉。
可大白鹅也是个犟脾气,越是捉不到的东西它越是非要捉到,费力不成它便气得昂起脖子,用各种“扎扎”、“嘎嘎”、“亢亢”的声音,发出鹅骂。
宋辞晚本来心情就很好,再看到这一幕,哪里还能再忍得住?
她“哈哈”笑出了声。
笑声惊动了大白鹅,好家伙,只见这鹅的脖子一扭,看了宋辞晚一眼,再一眼,最后它忽地再度跃起,一个倒栽便将自己的头撞向了洞府的地板。
砰!
好好的鹅头,硬生生撞在青石的地面上不说,它还用一双翅膀直将自己的头脸捂住,一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
这神态之生动,惹得宋辞晚又笑了一通。
她走到大白鹅的身边,看向落在它身边的那片羽毛,又好气又好笑,轻叹一声说:“大白,你抬起头来瞧瞧,你方才追逐的东西,你不追它,它便自己落下来啦。”
第87章 昔日因,今日果,与天骄隔空论道!
黄字第一百六十三号洞府中,宋辞晚拈起地上那根鹅毛,将它轻轻放到了大白鹅的面前。
她笑说:“镜花水月,缘起性空,琢磨不透时便不妨停下来,静静等一等,说不定花会开呢?”
大白鹅双翅摊开,脑袋一歪,张嘴发出“嘎嘎”的叫声。
仿佛是在反问:晚晚你说什么?鹅鹅听不懂呀!
宋辞晚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它的鹅头与鹅颈。
与此同时,距离平澜城约有六十多里路程的那道无名山巅上,接连论道三日的涂山克己与段星魂以言语做刀剑,以讲法为手段,你来我往交战数百回合,终于在这一刻,双方论点的碰撞达到了顶峰。
涂山克己说:“昔年人族败类萧泓以私情为手段,骗得东海龙女敖云身心俱毁。如此卑鄙小人且不论他,吾只有一问,人族昆仑三仙在此事之中,究竟扮演何等角色?”
段星魂盘坐原地,纹丝不动道:“你只说萧泓手段卑鄙下作,又可知他如此行事,实则也有前因?”
涂山克己道:“倒要请教,是何前因?”
段星魂道:“昔年龙女敖云年幼,因不堪忍受化形之苦而从龙宫溜出。她以真龙之身,从东海畅游至了拂云湾,却不知,浅水又如何容得下真龙?”
“敖云游身而至的那一刻,拂云湾港口掀起了滔天巨浪。那海湾上,无数船只因此损毁,数不清的生灵丢失了性命,那其中,便有萧泓的父亲、兄长、族叔、堂兄等至亲十几人!”
“敖云只是无意一顾,她在这浅海湾上摆了摆尾而已,却惹得凡人生死倾覆,多少家庭因此遭受灭顶之灾!”
“而她,却在闯祸之后终于打通妖灵天窍,化形成功!”
“化形后的敖云精疲力尽,被海水冲刷着晕倒在了拂云湾的海滩上。”
“萧泓那时刚从县城书院休沐回家,发现拂云湾发生了巨大的海难。他与同村的幸存者们徒步奔上海滩,退潮后的拂云湾遍地狼藉。”
“有船只的残骸,有死人的尸身,还有晕倒在海滩上,看起来像是一个凡人小姑娘的敖云。”
“萧泓见她苍白可怜的样子,将她救下,并带回了家。”
“敖云失去了闯祸的记忆,于是安心跟着萧泓回家休养了一段时日。”
“期间,萧泓因经历丧亲之痛,而陷入了十分的颓废痛苦中。敖云却反而在一段时日的相处中,对萧泓生出了朦胧的情意。”
“后来敖云为了巩固修为回到龙宫,如此两人分别,再相见便是数年之后……”
说到这里,段星魂顿了顿,才又道:“数年后的故事,道兄想必也是有所听闻,段某便不赘述了。”
“既是如此,道兄还认为敖云无辜吗?”
涂山克己静默良久,段星魂的话语,使他产生了一种深陷因果,无处可逃的震撼与恐怖之感。
他虽是狐妖,其实从内心深处却是深深地钦慕着人族的文化,他喜欢讲道理,更喜欢将道理穷根究底,掰开揉碎了去探究。
许久之后,涂山克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说:“吾曾听闻人族圣贤有言,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龙女掀起海浪,原是无心之失,可萧泓手段卑鄙,却是处心积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