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亲今日比哪一日都精神,没有半点疲惫的样子,郁润青也笑了笑,蘸满墨的狼毫小笔终于落到画纸上。
郡主娘娘见状又回忆起往事:记得你刚去淮山没两年,你父亲去永昌王府吃喜宴,还在永昌王府看到了你画的那张仙宫拜寿图,就挂在永昌王府正宴大席的厅堂上,你不知道你父亲那日有多高兴,一提起这件事就止不住要笑。
郁润青少年时擅长工笔,从来不作稿本,画技不敢说多么高超,却也是很有天分和才情,再加上非比寻常的出身和相貌,使得她的画作在名门贵族的公子小姐间深受追捧。后来入了仙门,更是贵不可言,一年半载的功夫就到了一画难求的地步,连永昌王府这样有权有势的门第也将她的画挂出来充面子,老侯爷心中的痛快可想而知。
郡主娘娘叹道:你父亲总说,有天资的孩子拘在家里是不会有出息的,所以哪怕再不舍得,也咬咬牙,把你大哥和你都送了出去可现在看来,真不知是好是坏。
郁润青道:我与大哥在家,不过是做两个闲人。
郡主娘娘道:你大哥自幼在那等不近人情的地方长大,心难免冷一些,可我不担心他,他向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娶了个妻子,是最天真爱笑的,养了对儿女,既乖巧又体贴,十五六岁还整日缠着父亲相比你大哥,满儿,母亲更担心你。
郁润青道:母亲不必担心我,我如今也很好。
郡主娘娘看着她,喃喃地说: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好不好,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母亲
罢了,人各有命,谁能一生顺遂,磕磕绊绊,总是在所难免的。
郡主娘娘闭了闭眼,又勉强睁开:满儿,去叫他们都过来吧,我还有些话要嘱咐
郁润青搁下笔,推开门,盛夏里明媚的阳光洒进来,落在郡主娘娘身上,暖洋洋的,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一个瘦弱的像竹竿似的少年朝她走来,温和腼腆的抿着嘴微笑。
她也不由笑一笑。
门关上了,周围渐渐热闹起来,低低的细语声,轻轻的啜泣声。郡主娘娘的目光一个挨着一个的掠过去,润玉,润魃,润生,润青
真好,这一世没有白活。
她将心事诉尽,满足的闭上眼,去渡忘忧川了。
跪在太师椅旁的郁润青缓缓站起身,顺手拉起趴在郡主娘娘膝头不停啜泣的灵姝。
金尊玉贵的长公主殿下,满屋子也只有郁润青敢这样拉拉扯扯。润玉朝着几乎没怎么见过面的润青微微一颔首,以示感激,而后便以长子的身份主持起郡主娘娘的丧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