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一日午后,母妃忽然把我从睡梦中叫醒,要拿走我的玉佩去给另一个人。
竟然从我手里抢东西!还抢我的宝贝!
我不肯,我自然是不肯,便抓着玉佩大哭大闹起来。
灵姝乖,灵姝乖。母妃把我抱在怀里,小声哄道:姨母家的姐姐生病了,要这玉佩是救命的。
我有几个姐姐,比我大很多,跟我不亲近,我也不喜欢她们,我连她们都不喜欢,更何况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姨母家姐姐,故而使劲的摇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母妃拭去我的眼泪,捏捏我的鼻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我说:若是要与灵姝相守一生之人呢?灵姝也不肯拿这玉佩去救她吗?
尚且年幼的我,对相守一生这四个字的理解直白而又简单,我想,父皇母妃便是要相守一生之人,若一个生病了,死掉了,徒留另一个在这世间,孤孤单单,那该是多么可怜。
我吓坏了,急忙摇头,与此同时放开了紧握着玉佩的双手。
母妃笑起来,万分爱怜的摸了摸我的发顶,眼中藏着浓郁的,化不开的担忧:小崽子,命由天定,果真难违你要是永远不长大就好了。
那日过后,母妃对外宣称我失手打碎了玉佩,父皇怕我伤心,赏赐许多,京中的达官权贵闻讯也纷纷献礼,各式各样的玉佩很快堆满了庋间,可我知道,那都不是我的。
接下来的七年,好像很漫长,又好像一晃而过,我逐渐淡忘此事,全部心思都放在那对总会显露妖异之色的瞳孔上。
母妃,我生病了吗?
灵姝乖,不要害怕,你只是长大了。
母亲安慰我的同时,暗自替我铺好后路。
我发顶冒出兽耳的当晚,母妃便毫不迟疑的命亲信将我送出了皇城。我惊慌失措,问母妃为什么,是不是不要我了,母妃没有回答,只说到了岭南,见了姨母,姨母自然会告诉我这一切。
前往岭南的路上,我总忍不住胡思乱想,好几次试图悄悄逃回京城,也好几次旁敲侧击的打探消息,可那两个亲信对我母妃实在忠心耿耿,不仅将我守的严严实实,还将自己那两张嘴闭的严严实实。
我又活生生的攒了一肚子委屈和气愤。
终于,终于,终于。
长达数十日的颠簸后,我见到母妃口中值得信赖的姨母。
姨母是好人,同样是出身高贵、嫁得侯门、精明强干的诰命夫人。她一见我,就一把抱住了我,亲近又疼惜的说:好孩子,让你受苦了,不论日后如何,姨母定然将你当成姨母亲生的孩子一样看待。
我毕竟是在那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权力漩涡中长大,许多事情虽然看的不太透彻,但见的多了,总会产生一些莫名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