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装自然地打趣:怎么了,看呆了?
身着红衣的乌发纤细少年此时头戴凤冠,倒真透着一种雌雄莫变的美。
自凤冠上垂下的珠帘遮挡住了少年的上半张脸,露出少年挺翘的鼻尖和秀气的下巴,涂了唇脂的唇瓣就像熟透了的樱桃,似乎用指尖轻轻一拈就能淌出甜蜜的汁来。
珠帘随着少年的动作微晃,从碰撞的珠帘中瞥见少年晶亮的一双杏眸。
亮的无法忽视。
嗯。
而更令薛青没想到的是,这个木讷的和尚居然就这样大方地应了。
很好看。
他毫不掩饰地称赞。
这下倒让薛青更加感到不自在。
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这句话薛青心中升起的一点欢喜。
他别扭地移开目光,头上的珠翠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什么嘛。薛青小声地说,净骗我。
出家人不打诳语。
低低的声音自身边传来,带着不尽的认真。
佛不会欺骗自己的心。
薛青现在开始感谢今日面上的涂抹的胭脂了,不然他因这句夸赞而起的红意就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下薛青不知道怎么回了,不过还好没有让他僵着太久,来到刚刚院中的陈大伯有话对法海说。
大师!陈大伯叫住法海,他看到已经坐在步辇花车上的薛青。
青青很适合这衣服嘛。陈大伯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眼神,朗声称赞道。
而后他转头看向法海,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是祭典需要一位禅师,陈大伯便想到了法海。
到时大师只需要在花车前跟着花车走一段便可。
法海却之不恭,他接过陈大伯递给他的禅杖。
村中传来几声鞭炮的响声,激昂的鼓声一声声传来,震人耳朵。
凤神祭典就此开始。
栖凤村的人已经很多了,处处都是沸腾的人声,沿着街站着两片人海,翘首盼着。
几名壮汉抬起装饰着雕花绸带的步辇花车,慢慢沿着长街前行着。
步辇花车上盘腿坐着身着红衣的凤女。
连今日的阳光都格外宠爱他。
头顶的凤冠在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彩,眼前的珠帘随着步辇摇晃着,偶一露出抹上朱砂画痕的眼眸。
宛若仙人下凡。
快看,出来了!
不知是哪一声作为了行动的号角,站在长街两侧的人回过神来,连忙将篮子中的花朵往花车上抛去。
就像在栖凤村下了一场花瓣雨。
不一会儿,步辇花车上便载满了各种各样不同颜色的花朵。
薛青也搂得了花枝满怀。
花香醉人,可今日祭典上的凤女却还在贪恋着前面从僧人身上染上的一点檀木香。
与往常凤神祭典不同,这次的步辇花车前头多了一名手持禅杖的僧人。
他一身袈裟僧袍,面容俊美哪怕身处在热闹的祭典之中,也自有一副超脱而淡然的气度。
栖凤村的这条长街其实并不长,但是今日长街上的人多,导致花车步辇缓缓行动到那棵梧桐树下时已经过去了大半时间。
步辇花车停下,薛青从花车上下来,按照流程他要在这棵高大的梧桐树下念上早就准备好的祭文。
感受到身后人群的如炬注视,薛青只觉得在炫目的阳光之下,他的额头都要冒出汗了。
眼睫都紧张的眨了好多下,他偷偷看了一眼站的离他不远的法海身着袈裟僧袍的僧人就站立在离他的不远处,那双凤眸犹如平静的湖面,似乎可以容纳万物。
在这样温和的注视下,薛青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平定下来。
法海是他的心脏控制仪吗?
他的心会因这个和尚而激烈跳动,也会因他而平静下来。
薛青深吸了一口气。
他垂着眸,双手交叉至胸前,嘴中低声念着祭文。
祭文还没有念完,但是薛青蓦地睁开了眼。
他的腰间在发烫。
是那块鸾鸟玉佩发着热。
薛青心下震惊。
果然,如他们之前所想的一样,栖凤村的凤神祭祀与将他们带入幻境的鸾鸟玉佩有关。
那么鸾鸟玉佩有此反应,是不是说明幻境的主人就在栖凤村?
又或许说,这幻境的主人,与这传说中的凤神又有什么关系?
在薛青思虑之间,身后的人群突然爆发出惊呼声。
与此而来的是一声清脆的凤鸣。
直撞心神。
眼前有绚烂的金光乍现,宛若朝阳再至。
薛青抬起眼往眼前的梧桐树看去。
是一只鸾鸟展翅而来,就像身着金红色的火焰,燃着不尽耀眼夺目的光。
第67章
眼前的梧桐树郁郁葱葱,高耸入云。
突然飞至的鸾鸟绕着这棵梧桐树盘飞而上,姿态优雅美丽,似有冲天凌云之意。
长长的尾部翎羽就像几道绚丽的流光,在空中划出几道夺目的弧度。
快看那!
鸾鸟现世了!
是鸾鸟啊!
直到鸾鸟停驻于梧桐树的枝头之上,祭典上的众人才都如梦初醒,纷纷议论起来。
哪怕他们努力压低了声音不想惊扰这宛若神迹的鸾鸟,但也能明显感受到他们激动不已的心情。
废话,这可是传说中的鸾鸟啊!
他们听着鸾鸟的传说长大,却从未真实见过。
本以为鸾鸟会一直这样流传于传说之中,未曾想到竟然在今日见到了。
而此时薛青还站立在梧桐之下,他仰头看着这只突然到来的鸾鸟,风吹动他头上华丽的凤冠,珠帘晃动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薛青遮掩住自己眼眸中的震惊,既然担当了此次祭典的凤女一职,按理也应将这祭典的流程走完。
他双手交叉放置胸前,垂下眼,继续将未尽的祭文念完。
而身后的人群在初时的沸腾过后也逐渐冷静下来,皆屏着声在后头安静地听薛青吟诵祭文。
而依据流程,法海此时已经回到了人群之中,他站立在芸芸众生之间,看向位于梧桐树下的红衣少年。
其他人的眼眸中是对再次现世的鸾鸟的虔诚信仰,而这位僧人眸中始终只有那一人。
大师。
有人打断了法海的注视。
法海偏头看去,来人是二蛋。
或许是这几天都未怎么出门的缘故,二蛋看上去较之前更瘦了。
一双黑亮的眼睛在瘦削的脸上显得大了些,他的手臂上缠上了更多的绷带,几乎要将他的整个手臂都覆满。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二蛋问。
在祭文诵读声中,骄矜的鸾鸟垂下鸾首,头顶的那一根长长的羽毛竖着。
天地间安静着,一时只能听到风声与薛青的吟诵声。
少年声音清越,却带着独特的韵律,足以荡气回肠。
愿凤神在上,永佑荣昌!
祭文的最后一句掷地有声,似乎在回荡了许久才停下。
鸾鸟似懂人言,在薛青念完最后一句祭文后,便引吭高叫了一声。
它看着就要展开巨大的翅膀,飞身而下。
双翅仿若能遮天蔽日。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法力划破空气直击而来,重重朝鸾鸟展开的一侧翅膀上打过去。
这一切都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薛青只看到流光一现,而停驻在梧桐树上的鸾鸟发出一声哀鸣,叫声让人心颤。
鸾鸟的右侧翅膀被这道突来的法力穿透出一个不小的圆孔,它的身子因为这一击蓦地失去了平衡,直直从高高的梧桐树枝头上直线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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