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咚一声就撞在地毯上:密娘娘,奴才已经跟温僖贵妃,佟贵妃娘娘都请示过,已得了两位贵妃娘娘同意您出宫。
娘娘,奴才知道娘娘您不方便,太医会一路跟随,您放心。梁九功大概也知道她担忧什么,便将心底话都说了出来:娘娘,您孕有龙嗣,也得宠。
可也要万岁爷好好的,才能庇护幼年皇子啊。
梁九功这话,可谓是一下砸在王蔓菁的七寸处了。
她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做一条快快乐乐的咸鱼,的确,她孩子还小,只有男人好好的,她们才能好好的。
苦啊。
男人耍脾气,还要她去哄。
青黛几人也道:娘娘,这时候,的确需要出去一趟,万岁爷当初恩准奴婢们进宫,已是额外恩典了。
万岁爷这点是真好。青黛几人急得满头大汗,又愁主子的肚子,又愁主子真懒得出门,这一朝可算是将皇上和皇上身边人都得罪了。
为了自己更好地咸鱼的王蔓菁:走吧,我乐意,我可以。
不定皇帝一个高兴,以后即便因为情丝缠影响,也不想要她的狗头了呢。
冒险一小时幸福千万年的王蔓菁:索性最好来个救命之恩,皇帝以后即便解开情丝缠,也想着报恩,还对她感恩涕零。
王蔓菁一路坐着凤撵出宫时,梁九功大概将景陵那边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而康熙到底出了何事呢?事情还要倒回到两个时辰前说起。
*
两个时辰前
景陵中,康熙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全身一次比一次身体困重。
他全身似火烧起来,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多半知道自己是病倒了。
梁九功。
他费了好大的劲儿,都没叫出声来,此时身体却彻底不听使唤了。
皇上。
他迷迷糊糊感受到一个清凉的手从他额头上擦过,他睁不开眼,只恍惚听到一个后妃的声音。
康熙第一反应不是放心,而是戒备。
对方靠近他时,他还能扯住身上的衣服,避开了对方的靠近:叫人来。
只是他话说完,就听女声道:皇上,你发烧了,婢妾给你去拿药来。
瓜尔佳氏简直气个半死,她出来的时候没带药。
她现在积分不够,又不能兑换药出来。
她还得尽快出去拿药。
这里十分隐蔽,有系统特意兑换的环境在,即便有人进来也找不到人。
这可是她花费了好多积分才有的机会,这里虽然还是在景陵,可系统模拟的是虚拟环境,万岁爷自己都会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瓜尔佳氏信誓旦旦出去拿药来,打算单独跟皇上相处一个晚上,亲自照顾一个晚上万岁爷,虽然事后她可能有违礼制,但是却不会要她性命。
瓜尔佳氏真的是信誓旦旦出去拿药的。
顾霖。
瓜尔佳氏离开后,康熙感觉脑子清醒一些,可瞬间眼前又陷入一片血腥中。
耳中传来是那些流言,他克父克母克妻克子。
康熙在高热中,瞬间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幼年,八岁丧父,十岁丧母,他一个人如无根的浮萍飘荡在空气中。
他好看有力的手指根根掐进肉里,让他心底弥漫在漫天的血光中。
这是无限击垮人内心防守的血色环境。
耳边又再次回荡起那些流言:[万岁爷克死了三任皇后,幼年又克死先帝爷和圣母皇太后。]
康熙心神俱震,口中一股血腥味传来,啊一声后,只感觉整个人都笼罩在巨大悲痛氛围中。
康熙三岁学骑射,八岁登基,十三岁就能培养一批布库擒拿第一高手第一权臣鳌拜,心智和克制力都非常人能企及。
即便这些环境和声音,他都知道是真实的,不过康熙还是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他咬住舌头,血腥味和手指掐入手心的疼痛感让他醒来,瞬间就脱离了那种环境。
顾霖。
这次康熙无形中避开了虚拟环境,很快就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做了噩梦。
万岁爷。
顾霖终于带着人找到了角落里的万岁爷,大松一口气。
他刚上前,就发现万岁爷似乎不对劲。
顾霖刚想劝万岁爷回宫,却见万岁爷双眼通红,整个人都如冷水中捞出来一般:去清东陵。
诺。顾霖即便再诧异,可他是暗卫,一生只学会两件事:杀人和听令。
外头焦急万分到处寻找万岁爷的众人回来,居然见万岁爷好好地从景陵出来,都惊呆了。
好在万岁爷是找到了,众人松口气。
只是接下来,众人就被彻底震傻眼了,万岁爷只道一句:散了吧。
话说完,万岁爷就在瓢泊大雨中,华盖御驾啥都没有就步入了大雨中,并且去了隔壁清东陵太皇太后陵墓前长跪不起。
被吓傻了的所有后妃宫人,没一个能靠近万岁爷,这才让一众人慌了。
梁九功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急忙忙狂跑回宫叫王蔓菁的。
*
清东陵外,雨水滴滴答答打在陵墓外。
康熙双腿跪在清东陵外,他双手撑在清东陵外石阶上,双耳双眼视线外都是滴滴答答的雨水汇聚在身体两边。
他的五感渐渐融入到夜幕下的雨水中,思绪却已经渐渐消散,仿若所有的知觉和痛觉都已消散。
忽然,石阶外的雨水忽然空白了一处,一双温暖细腻的双手握住了他的手:回宫了。
第42章
(v章:02更)
三哥。
他一抬头,就看到雨水中,女人打着把伞,大着肚子出现在了他眼前。
*
雨水滴滴答答汇聚在两人身影之外,冬天了,外头寒风刺骨。
王蔓菁穿着厚厚的镶嵌狐狸毛斗篷,为了赶过来哄男人,此时小脸被冻得通红。
她一手握男人手,另一手打伞,手肘处还挂着一暖手炉,整个人说不出地暖和。
相比男人手心冰凉雨水划过的冰凉刺骨,女人的手又软又暖,那温暖细腻的触感席卷而来,瞬间融化了男人刺骨的冰冷。
已经快飘飞的五感和思绪迅速飞回,康熙只感觉全身多了点知觉。
不过他并没有动。
那张威严俊朗的脸上,此时全是冷白毫无血色,配上那双沉重有压迫的狭长丹凤眼,王蔓菁总感觉她说不好话,下一秒她可能就得被男人撕了。
求生欲极强的王蔓菁:三哥,手好酸哦,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她可怜巴巴显示自己另外一只手,又是打伞又是拿暖手炉,似实在太辛苦。
见男人还是沉默,似要彻底融入到雨夜中。
王蔓菁根本没给男人反应时间,直接将暖手炉塞进男人怀里,又发愁地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水:三哥,腿也好酸哦。
男人跪着,她蹲着。
一时间也说不上来谁更辛苦一点。
你怎么来了?男人一开口,声音就粗沉低哑,想必男人嗓子都受影响了。
外头下雨了,我就来看看。
决口不提梁九功跑回去叫她的,王蔓菁估摸着男人这时候是不愿听到别人提他的事情的。
呼啸的冷风吹来,王蔓菁感觉骨头都要被冻碎了,这个男人是如何能几个时辰跪在外面的。
她都握住男人手好几分钟了,结果那冷冻入骨的冰凉感一直往她手心里钻。
走了,回宫了三哥。王蔓菁见男人不为所动,伸手使劲儿拉了拉。
男人大概是从小就练习骑射和武艺的,她那点手劲儿,完全撼动不了对方。
王蔓菁索性将雨伞直接扔掉,索性跟着男人一起跪好了,男人总不能真让她一个孕妇跪在雨水中吧?
天旋地转,滑落下去的大伞瞬间滑落进一只修长好看有力的大掌中。
她人也瞬间滑落进一个冰凉却宽厚的怀抱。
王蔓菁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男人的呼吸格外长格外久,就是盯着她的视线都格外有存在感和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