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的温暖,好像既可以隔绝外界的冰天雪地,又可以驱散内心尘封已久的严寒。
好。许星河轻轻一笑,他知道夜还长,于是道:等我先去吹个头换身衣服,马上。
十分钟后,收拾利落的许星河换了一身丝质的灰色睡衣,出现在了凌长风面前。
他走上前去与爱人并肩坐下,指了指保温茶壶,问:红茶吗?
嗯,红茶。凌长风将两只茶杯摆好,提起茶壶为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抱歉,我又不请自来了。凌元帅边倒茶边说,本来想等你洗完再进来的,但是看你太久不出来了,担心你出什么意外。顿了顿,这次是真的担心。
所以上次是故意的?许星河轻轻一挑眉,故意守株待兔,等着看我出浴的样子?
凌长风:
他将茶杯往前推了推:趁热喝。
许星河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后轻轻抿了几口。
热流顺着肠道一路倾下,瞬间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不用道歉。许星河放下茶杯,伸手覆上了凌长风的手背,垂眸道:是我的问题让你担心了。
凌长风摇了摇头,安静地注视着他。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就直接问吧。许星河抬眼,对上了那双异瞳,轻笑道:还是说,在等我主动坦白?
他既然已经这样说了,凌长风缓缓开口:我能问问,你这是怎么了吗?
凌元帅在等待的时间里,仔细回忆了一下许星河今天的异常。
好像是从听到兰姆达星系代表团即将来访,需要他跟自己一起出席活动的那一刻开始的。
可是为什么呢?他的小配偶或许不太喜欢那样的场合,但应该也不至于特别抗拒,毕竟,国宴他们也一起出席过了。
如果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我说。不想出席活动也可以,我会无条件支持你的决定。凌长风观察着许星河的脸色,认真道:没有人能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相信我,星河。
不是这个原因许星河抬眼看着他,黑眸中镌着一种凌长风也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室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许星河终于动了。
他缓缓转身,背对着凌长风,伸手将脖颈后的碎发全部撩了上去。
露出了一段白皙紧致、如天鹅项般的后颈。
如果没有腺体上的那道扎眼伤疤在,他颈部的皮肤原本细嫩光滑,堪称完美。
可即便那道伤疤在,也丝毫挡不住他一身信息素的诱惑香甜。
凌长风只觉得全身血液轰的一声涌上了头。
滚烫沸腾。
他保证自己今晚端着茶来这里,是想跟许星河好好聊一聊的,是来安慰他的。
以纯语言的方式。
但是,当他看到他的小配偶主动撩起碎发,露出腺体的那一刻,Alpha骨子里的恶劣欲望发作了
凌长风内心天人交战。
直到,他听到许星河轻声发问:你难道就没好奇过,我腺体上的这道伤疤是怎么来的吗?
第97章创伤(2)
凌长风呼吸一滞。
透过那抹踽踽冷清的背影,他仿佛看到了许星河微微泛白的脸色和轻轻颤抖的睫毛。
就像他曾在那些本应欢.爱的深夜里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惊惧,失措,不安,仿徨
凌长风的目光停留在许星河后颈的那道疤痕上,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往常一样镇定:我好奇过,也调查过一段时间可是后来又觉得,如果是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就算通过特殊手段硬扒出来,对彼此也没什么好处。不如等某一天,当你决定放下,或者需要我帮助的时候,会主动来跟我说的。
许星河放下了手,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凌长风的眼睛。
那双异瞳中的温暖力量,令他感到安心。
说放下可能还没有。只是过去我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也不愿去回忆。而现在我觉得,这些事情迟早要面对的。所以应该要告诉你至于帮助,大概也是需要的。
他曾在无数次无力地碰壁后强迫自己忘记那一切,回归正常的生活。
他告诉自己生活总要继续,而最轻松的方式就是当那个恐怖的夜晚从未发生。
可是时至今日,当自己的腺体被人触碰的时候,他仍然会克制不住颤抖。
伤疤处像是被烫伤了一样,任何侵犯都会令他感到难以言说的疼痛和恐惧。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身不由己。
哪怕那个人触碰他的人是凌长风。
哪怕他愿意。
一切起源于我大三那年的初夏许星河低声开口道,那年六月下旬,兰姆达星系代表团来首都星进行外交友好访问,其中有一站,去到了我的母校,首都大学。
他一句话说完,目光却飘向了窗外。
寒风刺骨的雪夜,夜幕笼垂,不见星月。
凌长风安静地坐在他的小配偶身旁,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插话,只是无言地握住了许星河的微微颤抖的手,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
留给他充足的时间去回忆和思考,等待他将那段尘封心底的黑暗往事娓娓道来。
良久过后,才听许星河继续道:一群人在那里进行了为期两天的学术交流,还有公开讲座。而我那时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全程陪同。最后那一天的晚上,首都大学为他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告别晚会你知道我们学校有假面舞会的传统吗?
许星河的目光穿过窗外的飞雪凛冬,回到了那个火云如烧的酷热夏天。
假面舞会,首都大学传统的戏剧性娱乐节目之一。
舞会当晚,身着奇装异服、头戴夸张面具的年轻学子们会尽情地在舞池□□舞。
他们彼此看不到对方的样貌,也不知晓对方的身份,全凭感觉交流,寻找自己的舞伴。
那天晚上,有个穿着白色西装、戴着白狼面具的男人走到我身前。我不认得他是谁,兰姆达星系那次去了几十个人,我只负责带着其中几位参观校园,对其余的人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我能确定,他不是我负责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反正那天晚上,他向我伸出了手
能邀请你共舞一曲吗?我的小先生。戴着白狼面具的高挑男人出现在了许星河面前。
躲在角落里偷偷复习期末考试的许星河抬起了头。
刚过完二十岁生日的少年,目光中仍透着几分青涩,他从男人胸前别着的红花中分辨出了对方兰姆达人的身份,如果是首都大的师生,戴的则是蓝花。
于是他回以了一个礼貌而歉意的微笑:抱歉,先生,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教你。大概是因为笼罩在面具下的关系,男人的音色听上去格外浑厚低沉,语调却很温柔。
他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身材比例绝佳,动作优雅。
这样彬彬有礼的舞会绅士本应该十分受人欢迎,可不知为何,许星河总觉得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与声音截然不同的癫狂炙热。
那灰褐色眼珠转向自己的瞬间,许星河身子一僵。
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情绪从心底升起。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许星河觉得皮肤有点刺痛。
Omega的本能令他想要逃离这里。
抱歉先生,我突然想起来学生会那边有点事儿,先告辞了。许星河边说边起身,在人声鼎沸的歌舞声中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宴会厅。
直到走出大门,仍能感觉身后有一道黏腻恐怖的眼睛在追着自己。
许星河只好往人多的地方逃,一路走到了学校外围的小吃街,那令人不适的感觉才终于消失了。
许星河终于松了一口气,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只见满街都是出来散步遛弯买夜宵的大学生。
他这才放下心来,抬头一看,已经走到了自己经常光临的甜品店旁,于是干脆进去买了袋甜甜圈,拎着回寝室了。
直到晚上九点多,正在寝室里叼着甜甜圈复习备考的许星河收到了班长发来的消息:「你人呢星仔?柯伦尔先生正在找你,想亲自谢谢你这两天带他逛校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