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声低沉的、隐忍的、耐人寻味的鼻音,在耳边炸开。
许星河当场石化。
什么情况??
他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也终于意识到身边这股好闻的味道源自于谁了。
他僵硬地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开始闭着眼睛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回忆那瓶珍藏70年的葡萄酒,以及自己信誓旦旦的绝不会醉的保证。
越回忆越心累,越回忆越心惊。
再那之后呢?
他不记得了。
只知道一觉醒来,自己又和凌长风睡到了一张床上。
虽然清醒了,不过许星河依然死撑着没有睁眼,仿佛只要眼不见,就可以心不烦,从而也不用处理接下来的一系列烂摊子了。
可惜,对面的人不给他这个逃避现实的机会,淡淡地开口了:醒了?
许星河:
他不得不睁开眼,开始直面惨淡的人生。
一双异瞳正幽幽地望着自己,带着一点初醒后的慵懒惺忪。
阳光下,那双异瞳呈现出一种宝石般的蓝,以及琥珀般的金,仿佛是造物主巧夺天工的妙笔。
凌长风原本以为,经过昨晚那样煎熬的一夜,他今早起床后的精神状态不会太好。
然而结果恰恰相反,他拥着他的小配偶,整晚安眠。
再清醒时,精气十足,目光中也染上了几分少见的怡然自得。
凌长风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平淡又温和:早。
许星河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早。
他瘫在床上,脑中闪过无数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入口。
而凌长风就在离他咫尺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也丝毫不打算起身下床。
许星河审视了一下此刻自己的处境,决定先发制人:我有几个问题,可以问吗?
可以是可以。凌长风说,但你不考虑先把手松开吗?
许星河僵硬地低头一看,自己一只手就着刚刚的姿势,抵在凌长风的小腹前。
另一只手,握着凌长风的手,正与他十指紧扣。
许星河:
呵呵,这次至少没有把凌长风整条胳膊抱在怀里,也算进步了
才怪!
牵手什么的好像更尴尬了!
许星河倏地松开了爪子,仿佛刚刚抓的是块烫手山芋。
而凌长风指尖动了动,似乎还挺留恋那抹温度。
他微微垂眸,突然有点后悔出言提醒了。
凌长风并没有急着起身,就这样对许星河道:什么问题,你问吧。
许星河:第一个问题我昨晚,又喝醉了?
凌长风沉默了一下,说:我以为,这个答案是简而易见的。
然后还不待许星河回答,又轻声问道:还是说,你觉得现在这个局面,发生在你清醒的状态下,也可以接受?
他说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好像铺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许星河:那必然是不能接受的。
他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只是,仍忍不住想再挣扎一下。
鬼知道13度的葡萄酒也会喝醉啊!?
他以后不管多少度的酒,绝壁都不会再碰了!
许星河深吸了一口气:好吧,第二个问题
他张了张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抬起那双黑色的大眼睛,瞪着凌长风道:你不会真把我醉酒后的样子录下来了吧?
凌长风差点儿乐了。
许星河现在的表情,紧张兮兮、又咬牙切齿的,好像在说你要是真敢录下来,我就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挺有意思,还挺可爱。
凌长风不动声色地问他:录了怎样,没录又怎样?
许星河一听炸了毛,分贝直线飙升:你最好没录!录了就赶紧毁掉!不许拷贝不许外传,直接把母带销毁!
许星河气呼呼地盯着他看,眼神愤懑又紧张,仿佛自己落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在他手里似的。
凌长风语气淡淡地逗他:真的直接毁掉?你上次不是还说想看么?
许星河矢口否认:谁说想看了?我只是怀疑你们说的太夸张了!
凌长风说:那不就是想看看么?看看自己醉酒后的真实状态。
许星河咬牙道:不想!总之你要是录了就赶紧销毁掉!
凌长风哦了一声,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许星河:
对哦,是自己醉酒后的糗状被凌长风拍到了,又不是凌长风落了把柄在自己手里,他为什么要听自己的?
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可以拿捏住对方的筹码,许星河瞬间有点泄了气,闷声道:不听就不听。
然后蹭地坐起来,翻身下床。
双脚刚一落地,就听见身后传来凌长风的声音:我听我爱人的。
许星河:
他的背部瞬间僵直了。
一时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仿佛这凌长风说出来的这轻飘飘的六个字,是比糗态被录下来更令人难以招架的一件事。
凌长风将他的每个动作、每个神态尽收眼底,突然无声地叹了口气:不逗你了,我没录。
再逗下去,许星河大概真的要毛掉了。
许星河眼睛一亮,回过头道:真的?
凌长风点点头,也坐起了身:真的。
他当然没录。
昨晚那种情况,他全部心思都扑在了许星河身上,哪还有时间精力去干这些呢?
许星河先是长舒一口气,然后还是有点不放心,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不会是故意放□□让我放松警惕,日后好敲我一笔大的吧?
凌长风长眉微微一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说说看,我要怎么个敲法,才能从你身上敲到笔大的?
许星河想了想,也是,自己也没什么能给凌长风敲诈的。
他轻哼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小声嘚瑟道:没有最好,怕你趁机占我便宜。
凌长风听到这里,忽然沉默了。
许星河一回头,正对上那充满探索和审视、待价而沽的目光,心里没来由的一咯噔:你看着我干吗?
凌长风的目光幽幽地在他身上绕了好几圈,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开始有了种种不安分的浮想。
不过,他的脸色依然沉静,语气依然正经:我要是想占你便宜
他故意停顿了半拍,才缓缓继续:昨晚就已经占干净了。
许星河: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酒精害人,然后掉头跑进了卫生间去洗漱。
凌长风也下了床,不紧不慢地跟在许星河身后,问:早餐想吃什么?
许星河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唔不早了,直接吃午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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