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好还真能一直这么装下去。
陈黛薇一坐下就看见陈雪泽餐盘旁多了个三明治。
她又看了一眼,发现那个三明治里面有西红柿。
她做三明治习惯放一片西红柿,陈雪泽不吃西红柿,她每次也会做两个不放西红柿的。大概是夏子宴吧,不知道陈雪泽不吃西红柿,随手一放把带西红柿的三明治放到了陈雪泽旁边。
陈雪泽很讨厌西红柿,要是不小心碰到那个,估计晚饭也没胃口吃了。
陈黛薇不想让陈雪泽难受,更不希望他不吃晚饭。所以发现陈雪泽似乎要拿那个三明治,她下意识想提醒
然后就看见陈雪泽顿了一下,不拿近的那个三明治了,绕去远的地方拿。
稍远一点的地方放着两个三明治,一个有西红柿,一个没西红柿。
陈黛薇怔怔地看着他。
陈雪泽垂着眼眸,正要拿没西红柿那个,似有所感地抬眼,差点与陈黛薇对视。
他抿了抿唇,迅速垂下眼拿起有西红柿的那一个。在陈黛薇疑惑的注视下,面无表情把西红柿吃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勉强吃了一口,陈雪泽放下三明治,沉默喝水。
他脸色不怎么好,接下来基本没吃东西,恹恹地垂着眼皮。
直到夏子宴磨磨蹭蹭地离开了,他仍然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陈雪泽真的非常、非常讨厌吃西红柿,对西红柿的痛恨程度分外夸张。陈黛薇觉得要是世界上只剩下西红柿这一种食物,他宁愿饿死也不要吃。
夏子宴走了,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很安静。每次夏子宴一走,陈黛薇第一件事就是卸妆换衣服,但这次没有。
她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看手机,时不时瞥陈雪泽。
她觉得陈雪泽在饭桌上的表现不太对劲,他好像知道哪个三明治有西红柿哪个没有似的。
虽然他最后吃了有西红柿的那一个,陈黛薇还是觉得不对,觉得他像是刻意拿的。
大概是她想太多。
她杵着下巴,意兴阑珊地刷手机,刷着刷着猝不及防抬眼,看陈雪泽。
陈雪泽正在喝水,一大杯冰水。喝水时他微微仰着头,喉结缓慢地一动一动。
喝了半杯,他没什么表情放下杯子。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陈黛薇看着他,还是觉得他似乎没什么精神,恹恹的很难受。
要是他已经恢复了,没必要假装没恢复吧。
为什么要假装呢?人做事总要有动机,他有什么动机?况且他要是已经恢复视力,那么也就发现她是陈黛薇了。要是这样,他早就戳穿她质问她了,怎么会配合她演戏?
更不会乖乖听她的话,还大半夜弄泡面给她。
陈黛薇收回视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陈雪泽是谁,哪有耐心跟她周旋跟她演戏?
这么一想,她顿时安心不少。放下手机,抬起头光明大地看陈雪泽。
陈雪泽又在喝水,很快把剩下半杯也喝完了。玻璃杯里只剩下没融化的冰块,冰块挨挨挤挤叠在一起。
喝了这么多水,似乎也没什么用,他看起来依然难受。
其实陈黛薇不太能理解他的感受,她不能理解一点点西红柿是怎么做到让人难受这么久。但是看着他这么不舒服,她也有一点点愧疚,后悔刚刚没提醒他。
陈先生?陈黛薇忍不住出声叫她。
这是夏子宴走后她第一次跟他讲话。
陈雪泽顿了顿,慢半拍回应:嗯。
他垂着眼眸,没有看向她。
陈黛薇温声说:陈先生刚才都没吃什么东西,不饿吗?
陈雪泽幅度轻微地摇头:不饿。
说着,他站起来作势倒第二杯水。
陈黛薇在他倒水之前站起来:陈先生我来。
说着,她几步走到他面前从他手里拿走玻璃杯,很积极地替他倒水。
陈雪泽手一空,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她背上,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他知道餐桌上那一幕让她起了疑心,也知道她现在应该不太怀疑他了。
陈黛薇倒了满满一大杯水给陈雪泽。
然后她也没走,就这么在陈雪泽身旁坐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陈雪泽被她这么盯着也没什么反应。像是感觉不到她的视线,神色自若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盯了一阵,陈黛薇对他的怀疑渐渐打消了。她觉得正常人被这么盯着不会没反应的,多少也会有点不自在或不舒服。她以前只是不经意瞥陈雪泽一眼,陈雪泽好像都有感觉,会莫名其妙地看过来。
可是即使已经确定陈雪泽看不见,陈黛薇也没有彻底放下心。他看不见是暂时的,早晚会恢复。恢复的时间也许是下个月,也许是明天。
到了那个时候
陈黛薇不太愿意想象到了那个时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
陈雪泽放下了水杯。
陈黛薇看着他没什么情绪的侧脸,突然又一次开口叫他:陈先生?
陈雪泽微微侧了下头:嗯?
不知是不是陈黛薇错觉,他语气有些温度,不像以前毫无感情。
陈黛薇斟酌了片刻,问:等到能看见那天,陈先生想做什么?陈先生有没有想过?
其实她做好了陈雪泽说搬出去的准备。
她也在心里想,恢复的时候陈雪泽会做什么?
先是因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吓一大跳,接着因为不能理解她的做法,要么质问她,要么懒得探究,第二天就搬走。
大概率是这样吧。
虽然这是陈雪泽的房子,但陈黛薇知道陈雪泽不会赶她走。以前她住在他家,他们闹得再凶,他也不会摆出一副主人姿态让她离开。
实际上他就没在她面前摆出过主人姿态,那时候他全家上下只有他对她不客气,也只有他不把她当成客人对待。
陈黛薇眨眨眼睛,想象了一下这个房子只剩她一个人的场面,莫名难受。
明明刚搬进来时她发现陈雪泽在,第一反应就是搬走。明明那时候她很想自己住的。
没想到陈雪泽说:不做什么。
他语气很平静。
陈黛薇思绪被打断,扭头看向他。
不做什么?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陈雪泽:嗯,不做什么。
陈黛薇不太能理解:可是,可是眼睛恢复之后你就能做很多事,还可以见见朋友什么的,想做什么都能做。你你什么都不想吗?
陈黛薇有些语无伦次。
陈雪泽似乎慎重考虑了一下,然后说:嗯,不想。
陈黛薇:
陈雪泽确实没什么想去做的。
实际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什么都没有兴趣。长时间不出门,渐渐地也丧失了出门的欲.望。就是因为对什么都没兴趣,哪怕失明他都不太在意,他也不想恢复,习惯黑暗之后觉得即使看不见也没什么。
他并没有什么想看见的。
看不见的时候,夏子宴偶尔来,每次跟他说话都小心翼翼避开看这个字。连看电影看球赛也不敢说了,生怕伤害到他。
然而他根本不在意。
后来陈黛薇出现了,他才慢慢想要看见。陈黛薇问他看见之后想做什么,其实他已经在做想做的事,那就是看见她。
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陈黛薇似乎是无语,也可能是不信。瘪瘪嘴:好吧。
没人说话了。
房间一下子变得很静,非常静。陈黛薇坐在这里,只能听见微弱的汽车鸣笛声与徐徐风声。时间很晚了,月光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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