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渊脸色淡然,待父亲坐下后,他才跟着坐下。
周文怀端起下人奉的茶,问道:找我要说什么?口吻上,倒如慈父,仿佛是父慈子孝的一对父子。
周临渊淡淡地说:祖父早年为儿子定下了一门亲事,儿子的未婚妻从金陵来京,要与儿子完婚。
噗
周文怀直接噎着了,咳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拧眉道:什么?你的未婚妻?
周临渊反问周文怀:父亲难道不记得这件事了?
周文怀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当然还不至于忘记!
可是
他放下茶杯,沉着脸道:她来过周家了?我怎么不知道?
都没听徐氏和老夫人说过,怎么先从周临渊嘴巴里蹦出来了!
周临渊还是那套说辞:周家分了府,她走错了门,还是临先堂弟无意间告诉儿子,儿子才知道这件事。后来我派人去打听,才知道她带着家仆在时雍坊落了脚。
但他将时间往后推了大半年。
去年的事,变成了今年的事,虞冷月不过是刚来京城,身世清白干净。
周文怀愕然。
这都多少年了
周临渊打量着周文怀,道:父亲,怎么?婚事有什么不妥?
周文怀稍敛心事,说道:没什么,只是你祖父在世时,对这件事看得很淡,多年不提。后来你祖父走得急,也没交代下什么。我还以为这婚事已经有了变故。
周临渊祖父去世的这些年里,他更是有意忘了这件事。
要知道,他儿子可是他的嫡长子,怎么能随便娶一个女子当正妻!
周临渊提醒周文怀:父亲别忘了,祖父在时,多次以儿子有婚约,拒绝了不少想与父亲成亲家的人。府里别的兄弟都是先成家再立业,独独儿子先下场才准娶妻,一开始不也是祖父的意思?祖父的态度很明朗。
周文怀当然都知道。
这些剖开了来说,周家于情于理都要应承这门亲事。
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羡屿,你的意思呢?
这么长的时间了,即便对外说周临渊已经定亲了,那女子要闹腾什么,也没道理。
非要进门,那就做妾。
周临渊直直地看着周文怀,饶有深意地道:父亲,她手里留有当年祖父留下的字据、信物,家中仆从众多,并非孤立无援。儿子劝您,劝周家的人,还是歇歇不该有的心思。
周文怀愣然,这的确就难办了。
且看周临渊的态度,似乎还不排斥!
真是怪了。
细细想想,也不算怪。
大抵真是老夫人和徐氏都硬往周临渊身边塞人,惹了他反感,如今来了个毫不相关的外人,反倒正和了这小子的心意。
周临渊明确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祖父都为儿子定了婚事,儿子年纪也不小了,想尽快完婚。
周文怀这才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周临渊要早有这么好说话,他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
父子俩谈完话,周文怀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和徐氏去说了这件事。
徐氏十分吃惊,几乎叫了出来。
周文怀让她闭嘴:别一惊一乍的。还说:三郎的婚事,你大面上操持一下就成了,这是他自己的事,别惹他不高兴。
大局已定,徐氏也不好说什么。
反正周临渊也不能娶她侄女,娶谁都成。
何况还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她拿捏起来就更容易了。
婚期定在了四月十八。
周文怀和徐氏本来都觉得太急了,但所有人都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周临渊的的确确就把婚事操办好了。
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春闺梦里人的周三郎,终于要娶妻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就嫁过来。
第64章
四月十八这日,天不亮虞冷月就起来洗漱了。
别说是她了,雪书都睁不开眼。
昨儿晚上,有教导嬷嬷过来同她讲夫妻之事
她听了足足两个时辰。
还有其他繁琐的流程,一样不少,走的全然是勋贵人家明媒正娶的礼数。
虞冷月有时都要误认为,她真是什么高门嫡女,所以周家才这样兴师动众。
不过这样也好,等过了门,会少去很多麻烦。
迎亲在黄昏日落时。
虞冷月坐在闺房里听着外面吹吹打打,还有鞭炮锣鼓齐鸣,反而更觉孤寂。
明明是她的婚事,她却觉得她是最不相干的人。
管事廖妈妈穿着一身喜气的比甲,走到虞冷月跟前,笑脸盈盈地禀道:姑娘,前院来的宾客可热闹了。
虞冷月微微一笑点头。
连女方家来宾客撑场子,周家都顾及到了。
廖妈妈又过来摁着虞冷月的肩膀,说:姑娘赶紧准备准备吧!喜婆一会儿来了,您就要出门了。
她说的准备,是让虞冷月准备心情,毕竟虞冷月现在的表情,那可不像个新嫁娘。
虞冷月又笑了笑,这回笑得比之前好看了。
她说:我知道,辛苦廖妈妈了。
廖妈妈还同特地说:雪书姑娘先跟着姑娘的嫁妆过府吧!也好帮忙看顾清点,免得那头人多眼杂,丢了什么可就不好了。
雪书心里惦记着这事,就点头说:我送了姑娘出阁,就过去。
廖妈妈福身出去。
虞冷月打发了其他人,让雪书把她的玉佩拿过来,仍旧戴在了脖子上。
她要嫁了,他也要娶了。不知是她先嫁的人,还是他先娶的妻。
虞冷月抚了抚胸口里的玉佩。
雪书从铜镜中看着虞冷月,眼神哀伤。
吉时将至。
喜婆要进来了,外面在拍门催促:新娘子准备出阁了!
雪书替虞冷月将盖头盖上,低声说:伶娘,我先过周家去了,你自己小心。
虞冷月:嗯,你去吧!
很快有别的丫鬟过来接手。
深深的红盖头遮住大部分视线,虞冷月眼前顿时暗下来许多,几乎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
就像以后的日子,她能看到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些浅浅的东西了。
忽然间,鼻头泛酸。
她微仰脑袋,告诉自己,不能哭千万不能哭。离了他另择高枝,是为了过得更好,不是为了让自己陷入哀怨。
又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喜婆破门,虞冷月听见嘈杂的人声,跟着去了前厅。
她没有高堂,喜堂很冷清,没一会儿却又热闹起来,她知道,新郎来了。
虞冷月完全看不见,只能随着喜婆的指引,和她的夫婿一起,在堂前听告诫。
她父母不在,所谓听长辈告诫,不过是略站了一会儿,听喜婆说些吉祥话罢了。
很快她就跟着夫婿周临渊一起,出了门。
没有兄长,她是自己走着出去的。
尽管不是真的自己家,跨出大门,上花轿的那一刻,离家出嫁的不舍,还是散满了肺腑。
起轿
虞冷月坐在轿子里,明显察觉到轿身晃荡了一下。
丫鬟在外面笑着温柔地说:姑娘,咱们要去周家了。
好。
一路上,虞冷月听了不少路人的闲话,隐隐约约拼出一个想象中的周临渊,他不光才气出众,生得也极为俊美,还有女子在路上为他掩唇大叫,说真艳羡她能嫁给他。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