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因不便下地,沈魄留宿八极阁。
午夜时候,沈魄又发起高烧,昏天黑地神志不清口中只念叨着“师父”二字。云冲和衣不解带,又喂了茶水,换了帕巾,至于凌晨,又帮他细细揉了一夜淤血的脚腕。
沈魄已然长成一个大人,眉眼舒展,脚腕与手腕也变得嶙峋有致,不像儿时浑圆鲜嫩,像是一截白藕。甚至身高都已与自己差不多高了。
云冲和不禁想到,或许很快沈魄有了自己的道侣,还要带到他的面前,给他磕头,讨他要喜钱。他心里有点儿若隐若现的疼痛。
但总归万般思绪,捉之无影,驱之无踪,最终都消散于梦里了。
待第二日天光大亮,沈魄醒时,云冲和正伏于榻边,衣缘散开像是一朵冰晶雪花。他修行已臻化境,一夜不睡并不是难事,可到了清晨时分,天人交战以败告终,终于沉沉睡去。
毕竟一夜操劳,昨日又耗了不少灵力,避水诀、天斩都是耗灵极大的法术,后又助沈魄疗伤愈合。
本来这疗伤之法有快有慢:仅仅是接上,让它慢慢好,少则一月,多则三月,这是一种治法;耗费稀有灵丹和大量灵力加快愈合修复,一日速成,又是另一种治法。
云冲和自然知道沈魄的性子,纵是一天不作妖都是不行的,他不忍心让他承着痛,一日一日待在床上慢慢静养,便心急了些。
沈魄没敢动,怕吵醒他,见他眼睫如蝶翼般微微轻颤,一些碎发遮住一半的眉眼,那清冷端方绝世无匹的容颜,如绿竹,如青萍,沈魄不由得伸出手沿着他的脸线勾勒他的轮廓。
云冲和忽的颤抖了一下,眉心紧蹙,仿佛是做了什么噩梦,他的指尖用力地扣到被褥之中,整个人绷得很紧,像是一张拉到最开的弓弦。沈魄有点担心他被魇住,轻轻唤他:“师父。”
“师父?”
云冲和蓦然惊醒,脸上还挂着一丝半缕梦中嫌恶的神色,可眼前是眨着眼笑嘻嘻的沈魄。
目光澄澈,关切,暖意融融。
“师父,你没事吧?看你一直在抖……”
云冲和扶了扶额,不过是幻象,是一场梦罢了。
他摇摇头,神色微松:“没事。”他方才注意到沈魄已然下地,又问:“你如何了?”
沈魄蹦跳了一下:“感觉没什么异常,脚腕还有点瘀斑,其余已经大好了。”
“那很好,但也不要运动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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