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山。
照亮大半个天阙的剑痕在临近凤来山的时候骤然一敛。
宣清和的身影显现了出来,她抚了抚天刑剑,笑容洒脱。
天刑剑剑身振了振,似乎有些不满,显然是方才的出场并没有让它产生多少酣畅淋漓的快感。要不是宣清和限制着,它都向冲上去一剑将姬玄黄那老家伙给砍了!飞升竟然要丹玉,那巨大的损失迟早要从天庭拿回来!
宣清和垂着眉眼。
直接将姬玄黄给砍了,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但是天庭属于小凤凰的因果,甚至与很久之前的事情交织在了一起,就算要解决,也当是小凤凰动手,而她就在一旁当个辅助。还有一点则是单单压服姬玄黄一个人也没有用途,在天庭之中汇聚了各族各脉,得联连同他们的势力一并清理了,这就不是某个人的事情了。
外间都在传凤来山的可怖,虽然小凤凰没有开口,但是她也能够猜到,凤来山出现了极大的变故。要不然为什么整个凤来山只剩下小凤凰一只能够现身的凤凰?那四朵天地异火应当同凤凰一脉有很大的关系。
凤凰族地中。凤凰神火在吞噬了红莲业火后骤然绽放出了一道明光,浩浩荡荡地填充着整个天宇,照得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不过很快的,那道明光开始镀上了凤凰烈焰的颜色,仿佛其中有一只火凤翩然起舞。庞大的气机在凤凰族地中扫荡,一个个小团子软趴趴地窝在了地上,双目灼灼地望向了那团重新焕发光彩的神火。
怀真,他们涅槃之后由我二人看顾,你去外间看看如何吧。大长老缓缓地开口道,他总觉得有些事情即将到来了。
越怀真蹙着眉,面上浮现出了一抹犹豫之色,二长老也跟着道:这儿你放心吧,自然不会出事的。先前我们不许你去幽冥森狱,但是如今凤凰神火重新点燃,那些困扰我族千载的恶气将被驱逐,你不妨前去一观。
祭坛上的凤凰神火气机开始收缩,变成了一人高的灼灼燃烧的火焰,然而其对凤凰一族的吸引并没有减弱分毫。越怀真到底是念着外头的事情,片刻后一颔首,应道:我先出去瞧瞧。
因坐镇一条灵脉,凤来山最是不缺丹玉和灵机。自宣清和的计划定下后,不管是酔竹熊还是托庇在凤来山的妖族、半妖甚至是人族都纷纷开始投入乌金壁垒以及连锁飞舟的建造中。上方的气机快速荡动着,不过在即将往外波及的时候,又被仙涯丹红的幻境给扭曲改造。
九玄真人坐在了石上,望着宣清和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先前去哪儿了?凤来山里失踪一个人还是很明显的,尤其这位是山主的准道侣。夏星槎那边应当是不放心,三番两次来询问,可她哪里知道宣清和会上哪儿去?
宣清和闻言挑眉一笑,懒声道:去了一趟天庭。
去哪儿都不要紧什么?九玄真人陡然间回神,天庭两个字在她的耳中如雷霆震响,她倏然间转向了宣清和,眼中的错愕和震惊难以掩饰。
很奇怪吗?宣清和伸了个懒腰,她手指扣在了剑柄上,轻轻地敲动,半真半假道,听闻天机院中有匠师能够祭炼强力的法器,我打算劫掠几个回来。后来的天庭人马聚合了,我只能够将天机院给轰了再回来。至于人,一个都没有捞着。
九玄真人凝视着宣清和,对于这位的力量有了全新的认知。她正打算问些其他的话语,忽地瞥见了那一道若有若无的凤焰,望了眼心不在焉的宣清和,她眼眸一转,忽地开口道:我之前听你喊山主姐姐,想来是修道不足五百岁,怎么能有这般成就?
宣清和懒声道:仙界是万界之中的祖界,时轨运转不同。我在下界留滞千载,然而飞升则是新近有的事情。按照仙界的时轨运转,从入道年岁算起的话,大概是不到五百岁的吧。
所以你没有欺我,是我误会你了是么?一道熟悉的、如玉石交击又泛着一股冰冷的语调在后方响起,宣清和的懒散姿态蓦地一收。原以为没有个数月小凤凰是不可能从族地之中出来的,为何她过来的时候自己没有感知?是九玄在搞鬼?她瞪了一眼借着喝酒的动作掩饰笑意的九玄,又僵硬着身体缓慢地转向了越怀真。
没有,都是我的错。宣清和低着头乖巧地开口。
越怀真冷冷一笑,她的眸中迸射出了一蓬怒火,但是转瞬便压了下去。凤来山外的动静并不小,灵机波动,一眼便能够看个透彻。她转向了宣清和,拧眉问道:天庭进攻了?
宣清和轻声道:防患于未然。
越怀真嗯了一声,凤来山中并没有如此技艺,金乌那边也不曾造就连锁飞舟,八成是宣清和带来的。只是在时间上,未必足够。她转正了面色,对着宣清和说出自己心中的忧虑,铸造壁垒需要时间、涅槃也需要时间,天庭那边定世钟骤然响起,他们会等么?如果天庭那边攻过来,就要他们先行拖住了。
这点倒是不用忧心了。九玄真人擦了擦唇,爽朗一笑道,天庭那边天机院被宣仙子毁了,恐怕一时半会儿不敢轻动。要她说,姬玄黄至少也要派两尊护法过来一探究竟吧?哪里想到他们的打算是完全吞下这个哑巴亏,天庭也太保守了吧。
你一个人去闯天庭了?越怀真倏地转向了宣清和,语调冷彻,仿若冰雪。
宣清和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危机感,心中警铃大作。她的思绪疯狂地转动着,思考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
越怀真瞥了眼将幸灾乐祸写在了脸上的九玄真人,也不想让她在这儿看好戏。她扼住了宣清和的手腕,两人俱是化作了白芒消失。
九玄真人啧了一声,甩了甩空荡荡的酒壶,面上多了几分无趣之色。她撑着下巴回忆两千多年前、那在记忆中早已经模糊不堪的旧事一点点地明晰了起来。她转向了法殿所在的方向,摇头晃脑道:幸好不像凤修儒。
法殿中,宣清和被越怀真推到了冰凉的榻上。
她凝眸望着上方的人,抿了抿唇。
黑色的长发垂落又被越怀真伸手拨到了耳后去,她的眉眼锐利,多少藏着点咄咄逼人,像是开刃的刀锋。
宣清和先一步屈服,在越怀真开口之前便蹙着眉软声道:我知道错了。
越怀真拧眉,内心盘桓的怒火在那份故作的柔软姿态下陡然间消散,一点点无措和茫然缓缓地往上浮。她抬起了那只压在了宣清和左肩的手,缓慢地落在了她的眉眼上。她有睥睨天下、肆意轻狂的锐气,她可在天庭纵横不为任何人所阻,她又自保的本事可是一想到她涉入了险境中,仍旧不免心中抽痛。
你要是回不来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宣清和阻拦住,可越怀真的眉眼中的乍然浮现的悲悯却没有丝毫的退却。
不会的。宣清和笃定地开口道,她定定地望着越怀真,那再度垂落下来的发丝骚动着她的脖颈,带着一重又一重的痒意。她的眼中光芒流转,如星辰璀璨。天庭原定一个月后便要来攻山,我不能让凤来山的草木被天庭的那帮人践踏。你可以为了凤来山一次又一次涉险,我自然也能够为了你做同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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