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闲君说的话非常有道理,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关家主如果死了,关初也许不用负法律责任,但关家上下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便也不能容他了。而关有云身为关家主的儿子也不可能再站出来保他。
关初也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关初现在想的却不是逃不逃的问题,而是:如果自己并不知道易闲君是智齿的话,会发生什么?
如果关初不知道易闲君是智齿的话,当易闲君中毒的时候,关初就不会那么冷漠。他会怀疑关家主,当关家主带着打手冲进来诬陷自己的时候,关初一定就会认定,关家主毒害易闲君并嫁祸自己。
当易闲君把手枪塞到自己口袋里的时候,关初会立即用上。
他想,在那个时候,易闲君肯定也会浑水摸鱼、推波助澜,促成关初把枪打到关家主身上,努力让关家主死在关初的枪下
关初这才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认真而严肃地凝视着易闲君的脸: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易闲君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关初正要说什么,却见关家主伸出手,颤巍巍的从喉咙里发出竭力的声音:不不是要叫救护车吗
易闲君却一把将他的手拍开:别吵,没看到我和关总在说话吗?说着,易闲君又盯着关初,问: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拉环
看着中毒已经大半天依然神采奕奕的易闲君,中枪倒地的关家主属实是没有脾气了,只能睁着眼睛望关初:你你救我我我什么都答应
易闲君赶紧拉住关初:你别听他的!他要是得救了,第一个就是要杀你!
那可不,关初摇头,他第一个要杀的肯定是你,第二个才是我。
易闲君倒是没话可说。
却见关初已经拿起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易闲君这回是真急了,不是装的,拉着关初的手说:你疯了吧?居然要救这个人渣?
关初却道:他是人渣,我又不是。
易闲君眼神凝了凝,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你还真是一个好人啊。
关初见易闲君不阻止自己了,便毫无阻碍地拨通了急救电话。
急救车来了之后,再来的就是警车了。
警笛长鸣
看着远处闪烁着蓝红灯光的警车,易闲君站在窗边,长长的辫子自他浑圆的后枕垂下,犹如一条乌黑的、无精打采的尾巴。
正文第62章
关初站在他的旁边,一手撑在玻璃窗框上,一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身姿挺拔而潇洒。
易闲君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转了转脸,那条长马尾随之而动,仿佛又有了生气。他抬起手往自己的脑后轻轻一拨,就把缠着头发的橡皮圈给松了下来,一头长发随之散下,犹如乌黑的瀑布挂下。
关初未明白易闲君这个举动的意思,手里就被塞了一个东西。
只见长发垂在易闲君的脸庞两侧,更显得他一张脸小巧,更削弱了他身为ALPHA的锐利。他又柔声说话,不似平日那故意为之的娇纵或是假嗲,而是用一种充满真实感的温柔语气跟他说:这个给你。
关初低头,看到了掌中的东西:是易闲君刚刚从发上解下的发圈。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关初疑惑地问。
易闲君眨眨眼,语气又恢复成平日那种跳脱的俏皮: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呗!
关初的脸色也立即恢复成平日那种端庄的嫌弃:我要这玩意儿做什么?
但或许刚刚易闲君片刻的真实的温柔感很独特,关初并没嫌弃地把发圈丢走,而是将发圈再次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易闲君却说:我不是说过吗,你留长发一定很好看你可以跟我一样用发圈扎辫子啊。
我不可以。关初说。
医护人员赶到关宅的时候,关家主已经奄奄一息,神志不清了。但是,关家主是被枪击了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医生当然第一时间选择报警。
警方也迅速行动。
易闲君指认关家主对自己下毒,企图伤害自己,所以他在情急之下才开枪自卫的。
但是,这并不能解释易闲君为什么身上带着枪这件事。
易闲君便道:我长得美啊,带个枪防身很正常吧!
警员噎了一下,说,可是你没有枪牌,你这属于非法持枪。
啊,是吗?易闲君点点头,那对不起啊。
警员被易闲君这态度弄得有些火气,拍案说:这儿是警局,你别在这儿摆大少爷的谱!
易闲君摇摇头,说:我不是大少爷,我是小少爷。你知道,我们家大少爷是太子妃。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执法严明,别说是太子妃,就是太子来了也不中用。警员严肃地说。
与此同时,外头有人敲门进来,把警员喊了出去,并说:太子妃来了。
警员肩膀一耸:那太子可没来吧?
没有。
警员又问:太子妃是来找易闲君的吗?
不是。他找关初去了。
关初?警员顿了顿,太子妃不找自己的亲弟弟,先去找关初?
关家主出事、易闲君被抓后,东宫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太子与太子妃得知此事后,都颇感意外。
这是智齿这位叛逆弟弟的又一次自由发挥。
太子带着几分无奈,轻声说:他平日淘气些也就罢了,这次倒是有些太过。关家主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不是能随便对付对付就过去了的。
易博士看起来倒是不慌不忙,穿着睡袍,坐在桃花心木床尾凳上翘着腿说:这事儿还没有定论呢。再说,关家主也没死,况是他先对闲君下毒的
谁能对闲君下毒?太子笑了一笑,爱妃是在和我说笑吗?
易博士听到这话,方收起了悠闲姿态,也不再翘着腿了,双膝规规矩矩地并拢起来,腰板下意识地挺直。
易博士刚刚那一套说辞,说什么是关家主先动的手、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都是破绽百出的说辞,不过是圆场的套话。按着平日,太子也不会抓漏洞,也就糊里糊涂的顺着台阶下了,来一句以后可别这样了,就把事情给揭过去。
可今天不一样了。
太子没有顺着台阶下,站上面俯瞰往下,是居高临下,是高不可攀,是傲然睥睨。
而且,这一切还发生在他们刚刚还发生过肌肤的亲热的时候,易博士身上还是挂着半松半解的睡袍,太子的手指间还夹着半根燃烧未尽的事后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