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想了想,便说:你能为我做什么?
易博士道:我能把关初从那个松林里带走。
太子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有些满意,却摆出一副不舍的模样:这怕是会伤你们的兄弟感情吧?
易博士苦笑,说:在我递出那罐咖啡的时候,就已经伤透了吧。
太子立即露出一副怜悯同情的模样,轻轻拍了拍易博士的背,说:别伤心,你还有我呢。
易博士真的烦透了这个ALPHA,但又是无计可施,只能佯装很感动,小鸟依人地靠到太子的怀里。
太子妃拎着一个牛皮纸盒,坐上了专车,一路直驰到郊外松林。
松林有护卫把守,只肯放太子妃一人进入,太子妃的那些侍从、护卫、司机都不许进。这原本就是意料之内的事情。然而,太子是不放心太子妃一个人进去的,因此,他让太子妃带着监听器进树林,确保他跟关初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清晰、准确地传入太子的耳朵里。
易博士十分顺从地带着窃听器一个人走近了松林,在守卫的指引下来到一个小木屋。木屋中央放着一张大书桌,桌子摆着环形台灯和电脑。穿着靛蓝色螺纹V领大毛衣的关初就坐在电脑后面,拿着球形鼠标在那儿点点画画,看着似乎是在认真工作。
太子妃笑着说:关总,好久不见!
关初抬起头,见到太子妃来了,便站起身,虽然不够恭敬但是足够客气地问太子妃安并请他坐下。
易博士坐下后,把牛皮纸盒放到桌面上,说:我最近天天在家和孩子一起做点心,放着也吃不完,给你带了一些。
谢谢。关初对甜食兴趣不大,但仍道谢接过。
他也有听说易博士的近况,确实是每天在东宫带孩子,十分的屈才。
不过,易博士也不是什么能够安心窝在寝宫里的居家OMEGA。易博士知道皇帝喜欢含饴弄孙,他便好生哄着这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皇孙。皇孙循例去拜见皇帝的时候,易博士也多数会跟着去露个脸,确保自己在皇帝这儿还是能挂上号的,不至于某天自己被害了也没个声响。
见关初连牛皮纸盒都不碰一下,易博士默默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工部的孙惠吗?
听到这个名字,关初眉毛轻轻一抬:知道。
这不就是上回母亲装病给自己安排的相亲对象吗?
易博士说:他前日去工地,天上掉下来一块板砖把他脑壳给砸了,现在在医院呢。
关初眉心一跳:他没事吧?
死是死不了的。易博士顿了顿,又说,还有,你知道有人以你的名义给你母亲送了一份食物吗?
关初眉心再次一跳:不是翻糖蛋糕吧?
那倒不是。易博士摇摇头,那玩意儿送过去,你母亲肯定是不吃的。他送的是一份烧春鸡。
嗯。关初又平和地说,我母亲爱吃那个。
易博士却笑了笑,说:那你知道你母亲吃了之后就感染新型流感了吗?
关初脸色一变:我听说,她只是普通的感冒。
早期症状确实是一样的。易博士淡淡道,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会叫她赶紧去医院检查。
关初看向易博士的目光变得锐利:你这次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事吗?
我只是想提醒你而已。易博士淡然回答。
关初静静看着易博士。
比起说提醒,更像是挑拨吧。
关初带着几分怀疑地看着易博士:我以为你这次来是为了丧礼毕竟,我想你应该很重视你这个弟弟才是。
易博士叹了口气,说:逝者已矣。我的好弟弟已经一去不返了。
我明白了,既然不是为了他的事情,关初语气变得严肃,请你离开吧。
易博士站起身,并不让椅子拖动发出一点声音,动作轻盈而优雅,非常符合一名太子妃应有的典范。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余光还能看到关初匆匆在手机上摁下拨通易闲君电话的数字。
估计是要质问易闲君吧?
易博士站在小木屋门外,并没有离去,而是让身体紧贴门框,好让屋子里的声音能够通过窃听器传到太子的耳朵里。
松林空旷寂静,木屋里关初的声音也因此分外清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既然她喜欢装病,就让她真的生病,免得她装得太累?她是我的母亲不,你不介意自己母亲生病,不代表我不介意我的母亲生病还有,孙惠又做错了什么?不,我不是在心疼别的ALPHA
谁都能大概想像到易闲君在电话的另一头说了什么,不外乎就是不过是一点儿小流感而已嘛,她是贵妇,能用最好的医疗资源,根本不会有事、如果我母亲反对我们,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大义灭亲、既然你母亲那么喜欢装病,就让她真的生病,免得她装得那么累嘛,我也是为她好诸如此类的气人发言。
过了一会儿,关初把电话挂断,匆匆走出门,见易博士竟然站在外头,他皱起眉,说:你怎么还在?
易博士笑道:我有点累,走不动。
关初冷看他一眼,回头把屋子里的牛皮纸盒拿出来,说:我不吃甜食,你把这个拿走吧。
易博士接过纸盒,朝关初淡淡一笑。
关初又把侍卫喊来,让他把易博士带出松林。
易博士提着纸盒一路回到松林外恭候多时的加长版轿车里。
他坐进车子,就见宽敞的车内皮椅上坐着风度翩翩的太子。太子手里正摇晃着一杯香槟,见易博士来了,朝他微微一笑:你倒是挺了解你弟弟的。
是,或许我不是最爱他的人,但我一定是最懂他的人。易博士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因此,我知道他一定会朝关初身边的人下手。只要盯着这一点,很容易找到挑拨他们关系的着手处。
说着,易博士又把身上的窃听器拆下来。
太子却忽而说:牛皮纸盒里的是什么?
易博士一怔,随后答:这就是我带过去的甜点。关初不肯收,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了。
太子道:打开它。
易博士的手指开始发僵,脸上带着几分沉重地看向太子:您还是不信任我吗?
这么会?你可是我的爱妃。太子柔声笑道,打开它,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太子轻轻靠近他,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撑在皮椅上,犹如要拥抱易博士一般,形成一个极度亲密的姿态,同时,也是一个极度富有压迫力的姿态。
易博士咽了咽唾沫,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把右手五指放在纸盒的上头,缓缓打开,只见里头放着六只娇俏可爱的栗子馒头,和他在东宫与孩子做的一模一样。
易博士嘴角撑起一个僵硬的弧度,勉强可称之为笑:殿下看到了?就是栗子馒头。
太子笑了笑,说:看到了。说着,太子又伸手,抓起其中一个,放到易博士的嘴边: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