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你现在砍了人,回头他们就得反了你。姬渝虎视眈眈,你当真以为他好对付吗?李氏气得脸色铁青。
地
姬辉当然知道砍人只会更遭,刚刚他是口不择言。眼下被太后点了出来,姬辉不服气道:那母后说,朕得忍到什么时候?朕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李氏见儿子冷静下来,这才气平了一半:先过了此事再说。
李氏给小儿子分析道:外面那人送出来的消息从没错过,又以男人之身嫁给了那姬渝,他是向着我们母子的。可是这个道理?
姬辉双手交叉,微微用力。
既然你把人弄进了宫,就让他以外戚身份住着吧,回头再说。李氏以商量的口吻说着话。
小儿子不喜欢外面长大的大儿子。要说感情,李氏自然也是和小儿子深厚。所以李氏对于李秋生,那就是一点儿可有可无的利用过人的愧疚。
如果姬辉态度坚决,就是要把李秋生在宫里杖毙了,李氏也就只打算哄着姬辉忍个十天半个月,随后风头过了任他去,再给小儿子收拾烂摊子。
李氏怕就怕姬辉没忍住,当场把人给弄死了。
让他去奇珍院。姬辉蹦出这么一句。
奇珍院是历朝历代皇帝养稀罕动物和植物的地方,说白了就是个动物园加植物园,而照料这些,在姬辉眼里就是个很低贱的活了,能让他解气。
名义给个管事?李氏觉得名声得好听点,毕竟明眼人都知道李秋生是给他们母子两出过力的。
行。姬辉点点头。宫里门道多,这名义给归给,别的就由着他高兴了。
母子两说好了,那厢站得腿软的张季终于被叫了进来。
太后李氏坐在高位上,衣着华贵,头上金簪银饰,看着就有距离感。
张季傻愣愣地站着,看看李氏,又看看姬辉。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他被差距震惊了。张季也不知道喊人,傻愣愣地抓住自己裹了条白布,但早透出红色的左手,十足的拘谨。
李氏摆完了谱,挤出个笑:你坐。春月,赐座。
大宫女摆了个膝盖高的软凳过来,张季顺从地坐下。
姬辉忍不住哼哼地挑刺:傻子一样。
李氏看他一眼,小声说他:胡说什么,没大没小的。这话听着像在说姬辉,但李氏的语气可没多少怪姬辉的意思,顶多是我家孩子小不懂事,你别怪。
张季面上当然是只听出来表层意思的样子,对太后李氏露出一个有些小心翼翼的笑。
但他人好看,笑起来不讨人厌。姬辉也没多说什么,只偶尔目光扫过张季的手,觉得之前被碰过的后脑勺有点热。
李氏敷衍地表达了一通关爱,最后面色有些为难地跟张季说了奇珍院的事:宫里外男不让进,委屈你先做做奇珍院的管事吧,那里新鲜玩意多,你可以得个趣。不过做了管事,也要干些活,你别觉得辛苦,宫里规矩严苛。
不辛苦的,我会好好干的。张季回答,显得兴致勃勃。没见识,但是又乐意出力,实在是个好儿子好兄长的模样了。
李氏看着,有些笑不出来,欺负傻子的感觉。她捂住额头,借口头疼让春月把张季送走。
夜里。
奇珍院。
张季躺在管事的屋子里,身上盖着一床软绵绵的被子,忽然觉得这日子还行。
他进了这院子,没遇到自己想象的要求干活,只是没人搭理,三餐质量一般,但比前几日的干馒头可强多了。可见真是对比起来,日子不幸福也能幸福一点了。
不过人无近忧,还得考虑远虑。
小皇帝和李氏看着今天还行,但张季明白他们其实根本没把原身放在心上,只是随意处置,想来是为了悠悠众口。但凡张季今日没运气好给小皇帝垫一下头,或者哪日风波过去,张季就得担心自己的脑袋瓜了。
张季正愁着,一双手不知道从旁边伸了出来,捂住了他的口鼻。
张季腿一挣,捂住他口鼻的人闷哼一声。
姬渝心道一句,真是个冤家。
是我。
听清这声音,张季愣住,然后猛地抬头和姬渝黑夜里模糊的轮廓对上。
果然来了!
张季知道,姬渝从根底上说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被李秋生背叛还只给人一封休书。
在张季主动提出利用自己后,姬渝为了大局用了,牺牲了张季。但随后姬渝要送张季离开保张季的意愿是真的,只是被张季拖延了。
所以张季猜测当自己因为太后亲自风波被带进宫,姬渝会出现,见见自己。
只是张季没想到,姬渝居然来得这么快。
在他来到皇宫的第一夜,就以身犯险,亲自来了皇宫见他!
姬渝看着张季根本看不清的脸,在心中自嘲:这下好了,他姬渝也是个傻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姬渝:真香。
第8章我的摄政王前夫
张季让出床铺的半边位置,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姬渝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发觉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在一张床上。但他也没有犹豫,就躺在了张季身边。
就来了。
他忍不住,就来了,就这么简单。
可理由简单了,来的过程未必真的简单。
光说下午张季被姬辉的人带进宫,消息传进摄政王府中,就让姬渝发了火,在心里斥责起倚翠楼联络那处的人没及时把人送走。
可他这些话骂不出口,李秋生在下面人眼中只是一个叛徒,送他走是姬渝这个做主子的善心,却不是姬渝下属们真心想要的。做主子的,发发善心在范围内,为了一个叛徒责怪手下干将,未免显得昏庸。
随后宫里不明确的消息不断传来,姬渝感觉自己像冒火的老屋子,差点火苗苗就能烧着。
他止不住地想:他让李秋生走,对方为什么不走?!会不会在宫里被那母子两吃得骨头都不剩
于是他左思右想,他左右迟疑,他衡量得失,所有理智下的答案差不多都是:不要管。
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蠢蠢欲动。
一切都抵不过他想过来看看这人的念头。
止住心中小儿女般的矫情,姬渝想到现在所在的危险地点,看向黑暗里张季的轮廓。
姬渝板起了脸,但语气不怎么凶道:我让你走,你怎么不走?
张季往姬渝那边贴得更近一点,回答道:我没有啊。
姬渝听着这语气直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太温柔了,他伸手搂住男人的腰,加重了语气:你还装!分明就是故意不走,他下属都汇报过了。
姬渝生气地用了下力,扯得他受伤的胳膊微疼,但两具身体贴上了。
张季手自然地往下,同样搭在姬渝腰上。
别问了。张季淡淡地道,仿佛进宫这事不值一提。随即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语气里燃起欣喜,你来看我?!
姬渝一时竟觉得嘴里都泛起奇怪的甜味来,像他吃了街上卖的小孩才吃的麦芽糖似的,甜到有些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