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非要自称为老骨头,祁曜只能理解为在这个时代的平均寿命里,他大概是算老了吧。
在星历时代人均寿命两百岁,一百五十岁才算进入老龄。
祁曜把这个时代老龄较星历早大约一百年这条记入备忘录。
对人类而言,医疗条件很重要。祁曜想。
现场唯一老年人二叔一说完话,身旁的人赶忙扶着他坐下,还不忘对着华西骏苦口婆心道:是啊阳骠,这么些年来我们这里一直都风平浪静,虽然条件艰苦些,但怎么说也比出去命悬一线要好不是?
左边的一见右边的反对,顿时也吹鼻子瞪眼地嚷嚷起来。
诸如什么大当家他三年未曾下山
你们的风平浪静是老子用命给你打出来的
妈了个巴子,你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子却豁出命去和这方圆百里的衙役,土匪干仗,凭什么?
往常是大当家护着这些文人,如今好不容易大当家想开了,要下山另谋出路了,决计不能再让这些文人纠缠住了。
眼瞧着理亏气短,说不过这些人,文人们把助力看到了浑身气质逸然,一看就该是和他们一队的顾卿云身上。
有人起身朝祁曜拱手道:今日本是国师的洗尘宴,我们这般作态也让国师见笑了,但国师,还请您指点迷津,我们这样一些人若是下了山,该去何处寻活路?
华西骏叹笑了,他冷眼看着两方相争执,心里并不意外。
只是还是忍不住想叹息。当年他拼了命也想护着这些人在乱世之中活下来,是他身为太守的职责,如今他好像是护了这一些人的平安,至少身体康健,可他却越发的不知道为何要护着了,尤其是看着这山中每日鸡飞狗跳,平静的冰面下皆是暗潮汹涌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给不了真正的安宁。
见这些人把话题又扯到了顾卿云身上,他终于忍不住喝道:够了!
他压抑住种种情绪交织,勉强对顾卿云道:国师见笑。
无碍。顾卿云启唇,他的面部轮廓清晰,唇畔没有一丝笑意,但面对这一团混乱他没有显现任何的不喜,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他只看向朝他发问的那人,淡淡说:活路总归是自己走的。
别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萧纪凰却懂了。
这苦世之中谁不是苦苦煎熬着活着,死路活路都不当是别人给你铺的,想要活得好好的,偏偏又不想自个出力,指望着旁的人护你平平安安,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萧纪凰嗤笑了两声,对着那人道:你们和他们都只有一条命,凭什么他们的那条命能受得住劫磨,你却不能?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二叔大怒。
那位老先生。萧纪凰笑着,大家都是头一回做人,这些人顾及您老一些您老倒也顾及顾及他们一些?您嘴上说着不该您管,却明知理亏还要说,这不是倚老卖老是什么?
不待人反驳,萧纪凰又说:如今这天下纷争明眼人都看得见没有一处桃花源,您老心安理得受着人的庇佑反倒要责怪他们如今丢弃您,您这条命莫非比别的人要值钱金贵一些?
在这个长者为尊的时代里,萧纪凰说出的这番大不敬的话未免也太过于惊世骇俗了一些。
哪怕大家心里敢这么想也不敢说出来。当场寂静了一番,那中年男人愤怒地指着萧纪凰你!你!你!了老半天也没能你出个什么来。
壮汉们虽然也被萧纪凰这话惊到了,但意识到了萧纪凰这话是站在他们这边,顿时护起崽子来。
他这话说得在理!俺们的命凭什么就比你们的便宜一些!
硝烟弥漫的场内,一句话撩火的祁曜成了无辜的吃瓜群众。
【主脑:祁曜,你有没有觉得主角有点不太对劲?】
【祁曜:系统扫描中
精神稳定
身体康健
确认无异常。】
【主脑:不是这个不对劲,你难道不觉得如果不是你在这,那些文人能手撕了他?你说他为什么要挑衅这些人?】
【祁曜思考了一下,问主脑:他的话有错吗?】
【主脑:好像是没有?】
【祁曜:既然没有,那就是那些人的错,不是他不对。】
【主脑: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而萧纪凰说完那席话就往祁曜身边挪了挪,一脸的委委屈屈我好怕怕,其实心里全是: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嘻嘻嘻。
这个主角,啧啧,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看穿一切的祁曜暗自点头道,不亏是我教的。
第11章国师和他的倒霉徒弟(十一)
这场宴搞得闹闹哄哄倒也没耽误祁曜的好胃口,他把肚子吃了七八成饱才放下筷子。
那头的竞争已经到了收尾阶段,鉴于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好捏着鼻子各退一步,此事容后再议。
在交战双方中,华西骏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哪怕文人集团再不乐意,也得给他个面认真商榷此事。
华西骏望过来,与顾卿云对视着,然后他动作不显地轻点了下头。
顾卿云遥遥朝他举杯。
套中套。主脑默默吐槽。
各方重回酒桌,各自讨论着。华西骏拿着酒杯往祁曜这边走来,萧纪凰察言观色,利落给他倒满了酒。
顾卿云起身,与华西骏共敬了一杯。
多谢国师。华西骏轻声道,接着覆杯将酒一饮而尽。
顾卿云仅是淡淡地抿了一口,继而落座。
华西骏笑了笑,知道顾卿云这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他倒没有不悦。转身将杯盏递给严冲,华西骏道:国师自便,在下不叨扰。
见顾卿云微微颌首。华西骏一拱手,退走了。
这酒是烈酒,祁曜仅仅是抿了一口就觉得舌尖发麻,喉咙发烫了。加之厅内人多声杂,祁曜听了会墙角觉得事情都在安排中,便也带着两个徒弟走了。
他来的时候轰轰烈烈,走的时候却是悄无声息。等到大伙再看客位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陈阿秀跟着他走到长廊尽头,忽然停下脚步,有些踟蹰道:师父。
嗯。祁曜回头看她,疑惑道:怎么了?
我...想去看一下华西骏,我看他脸色不是很好。陈阿秀讪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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