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继父姓郑,母亲姓胡,而左亿和祖清前往拜访的身份是胡母远房表姐的孙子,左亿是哥哥,祖清是弟弟。
而那远房表姐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巧的是左亿的人认识那两个孙子反正就是认识。
郑爷爷?
祖清和左亿站在郑爷爷身后,祖清开口叫道。
郑父刚开始还不知道是在叫自己,因为旁边一老人也姓郑,况且祖清的声音他也很陌生,便没想到是叫自己,直到祖清抬手碰了他一下。
叫我?
郑父回过头,眯起有些浑浊的眼看着两人疑惑问道。
对,左亿晃了晃手里的酒,我和弟弟正好经过这附近,想着多年没见了,所以来拜访拜访您。
哟,老郑,你还有这么俊的亲戚呢?一烫着小卷发的婆婆笑眯眯地打量着祖清和左亿,接着冲郑父道。
郑父还真记不起祖清他们是哪家的孩子了,不过能叫出自己的姓,又是特意来看他们的,他也不能把人晾着,于是与那些打趣自己的老人说了两句后,便带着左亿和祖清往家里走。
你们也是,来就来吧,带什么东西,郑父已经七十一岁了,头发白了一半,看着倒是精神,就是眼神不怎么好了。
左亿和祖清都没在郑父身旁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与老人的话也越来越多。
说到眼睛,郑父叹了口气,前年做了个白内障手术,做完的那天晚上,这眼睛又疼又痒的,我没忍住就去把贴在眼睛上的东西给撕了,也没抓,就揉了揉,结果恢复得不好。
现在一有大太阳,我就看不清,郑父摆摆手,眉头紧皱,难过得很,我都快成睁眼瞎了。
白内障是困惑老人的眼疾之一,这种手术一个人只能做一次,像郑父这种情况,没恢复好,也不能进行第二次手术,眼睛就算是废了。
就这个事儿,郑父从楼下说到楼上,他们家在四楼,当年筒子楼最高的地方就是四楼,所以分房子的时候,他们也要了四楼。
小八对郑父并不好奇,也不熟悉,一进楼,他便紧紧的抓住左亿的胳膊,飘在他身旁,好奇地左右张望。
这房子也三十几年了,没有电梯,一共有七楼。
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爬楼都不带喘气的,额头上已经带了些薄汗的郑父笑看了两人说。
我们喜欢锻炼,左亿笑着接话。
锻炼好,锻炼好,郑父一边开门一边点头。
打开门后,里面黑乎乎的,左亿和祖清也感受到了阴冷,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的笑意也减了几分。
我家老婆子就喜欢黑乎乎的地方,这不,就算是大白天,也要把窗帘拉上。
打开灯后,房子的模样也映入祖清和左亿的眼帘,这是个很简陋的房子,不过该有的都有,也挺干净。
郑父打开灯后,又去把窗帘给拉开,这下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灯关掉了也不会觉得暗。
两人刚刚坐下,便有一消瘦的老婆婆从房里蹿出来,一把将窗帘拉上,冲郑父低吼着,开窗帘干什么!
这,这家里来客人了,郑父连忙把灯打开,老婆婆的容颜也被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个清瘦的婆婆,肤色很白,但白得不是那么自然,应该是长期都在家里待着,没怎么晒过太阳。
而在这婆婆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的眉眼与小八有几分相似,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之间一定有关系。
男人看见小八时,那双眼猛地一亮,接着飘过来紧紧地将小八抱住,小八!我的小八!
小八的眼珠子都被撞出来了,他伸出小手想去捡起来戴上,可男人太过激动,抱着小八就不放手,小八急了,伸出手去推他,眼睛!眼睛!
小八叫着。
男人流着血泪,闻言这才松开手,小八急忙去捡起眼珠子塞进眼眶中,接着躲在左亿和祖清身后,不再出来。
小八?我是爸爸啊,我是爸爸啊,小八?
男人一愣,接而小心翼翼地往这边走,可小八却不理会他。
但是小八血淋淋的眼睛,以及脸上的伤痕一眼就能看出生前死得有多惨。
于是男人恶狠狠地看向与郑父吵起来的胡母,都是你!是你害了小八!
说着,浑身便充满怨气冲那胡母扑了过去!
左亿见此手一紧,旁边的祖清却低声道,没事。
果然,男人直接穿过了胡母,胡母只感觉一阵冷风吹向自己,打了个冷颤后,便又冲郑父叫道,开灯就是了!
郑父深深吸了几口气,对祖清和左亿抱歉道,你们姨婆就是这习惯,你们可别介意。
不介意,祖清笑看着胡母,胡母并没有因为家里来人了而改变自己的习惯,当郑父答应不会拉开窗帘,并且坐在离阳台最远的地方时,胡母这才露出略慈祥的笑,看着祖清他们。
好几年没见你们了,瞧瞧,都成了两个俊小伙!
胡母一笑,那张脸便布满皱纹,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许多,就连旁边的郑父看着都比她年轻些。
姨婆看着也越发精神了,祖清也笑道。
左亿嘴角一抽,是啊是啊。
哎哟,我老了,胡母就坐在靠着阳台位置的沙发上,似乎害怕再有人去拉开窗帘,我这眼睛见不得太亮的地方,不然就疼得很,还会流眼泪。
说着,胡母便从兜里拿出一张手帕,擦拭了一番眼角下来,那双本没有什么异样的眼睛反而被擦红了些。
见此,郑父忍不住说,你那是心里作用,检查了不知道多少次,医生都说没问题,你啊,还是应该出去多走走。
我不出去,胡母的脸色随着郑父的话越发不好看,当听到郑父让她多出去走走时,脸上闪过几丝害怕,她看着祖清和左亿,外面可怕得很,再说我要是出去了,小八回来了没人开门,那可就糟了,对了,你们见过小八吗?
说着,胡母便自顾自的起身去了房间。
姨婆这是?
左亿故意问道。
郑父长叹,脸上带着几丝不忍,看着胡母进的房间说,小八成了她的心病,没退休前还好好的,退休后可能是闲下来了,她想小八的日子也就越来越多。
在他话音刚落,那守在左亿身旁,一直低声哄着小八的男人便冷笑一声,呵,她想小八?要不是她私心作祟,小八能掉吗!
这话的信息量就大了。
祖清与左亿纷纷皱起眉。
而此时胡母又从房里出来了,她拿着一张黑乎乎的照片,那照片已经朽了,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谁。
可胡母却一脸认真地指着那张照片,这是他五岁的时候,我带他去照的,他可乖了。
那个年代能有钱去拍照的,家庭条件都不错。
接过那张老旧的照片,祖清和左亿都仔细地看着,见此胡母对他们说话的声音都柔了,小八当出生不久,就查出脑膜炎,说话慢,动作慢,反应也慢,那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我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小八,为什么要这么对
胡母哽咽着,用手帕捂住鼻子,硬生生的将眼泪憋了下去,见此郑父连忙来到她身旁,无声地伸出手拥住她。
他没有开口安慰,更没有说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他就这么轻轻的抱住她。
这比什么安慰都有用。
小八爸爸看到这一幕时,抿了抿唇,却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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