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追过来,喘成这样,衣裳头发都不顾了,还特意买了礼物,就是为了哄他。
金尊玉贵的小福王,何曾对一个人如此小意逢迎?
再大的气,也散了。
继而是自责。
本就是他单相思,本就没求能得到,怎么得到的越多,反倒越矫情了?
魏禹飞快地做了一万字检讨,然后反手握住李玺的手腕,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一路跑来,可是累了?要不要去家里歇一歇?
嗯嗯,要歇!
只要进了家里,给他看看礼物,再哄一哄,书昀兄就好了!
魏禹笑笑,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马,心情愉悦地回了家。
酒没买。
李玺颠颠地跟着,脸上扬着笑,怀里抱着漆盒,如果身后长条尾巴,大概要欢快地摇起来。
跟熊熊子讨好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玺送了魏禹一套湖笔,又收到了魏禹的回礼是先前答应帮他买的教学小话本。
李玺接到手里的时候,控制不住地红了耳朵。
当着魏禹有面没好意思看,回到家,天黑了,假装要睡觉,把人都赶出去,才钻在被窝里,悄悄地拿出来,用夜明珠照着看。
封皮是青色的,就像学宫里课本一般正正经经,却没书名。
往里翻,意外地发现,居然是手写的。淡淡黄的竹纸,打着浅红的竖格,每一列字都整齐规矩,就像雕版印出来的。
字迹却比李玺见过的任何一本印局出的书都清晰、干净,而且好看。
这种教学小话本竟然都是手写的吗?
单纯的小福王并不知道,这册比《尚书》还要长的教学用书是魏禹专门为他写下的。
熬了十几个晚上,看了上百本艳情话本和医药典籍,才总结出这样一本全长安,甚至全天下独一无二的集教学与养生为一体的小话本。
李玺看了大半夜。
期待、紧张、激动、恍然大悟生平头一回看书有如此复杂的情绪。
后半夜一直在做梦。
梦到魏禹抓着他的手,啪啪啪打手心。
梦到那天在柴房,他把手伸过来
还梦到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很热也很软,不断有啪啪啪的声音,好像在打手心,也好像不是。
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魏禹的手,修长,温暖,有力气,好凶好霸道地钳住他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一夜都没停。
李玺是哭着醒过来的,不要打手心!
第二天,魏禹进课室的时候,李玺正趴在书案上补觉,脸有点红,眉头拧着,睡得不大舒坦。
他担心他起了烧,伸出手,想探探他额头。
李玺突然醒了,猛地往后缩了一下,不要打手心。
魏禹一怔,继而自责:吓到了?别怕,不打手心。
不断地在心里反思,是不是之前两次打得太疼,不然怎么吓成这样?
自责之后是更用心地照看。
给他冲了茶,哄着喝了,又用那双被小福王梦了一夜的手帮他顺后背。
李玺有点没办法面对他,垂着眼睛,咬着唇,闷闷道: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慌。
魏禹心都软了,别慌,今日不必背书,也不写字,只听我讲,可好?
李玺难得乖巧,老老实实地趴在桌上,不看他,只支起耳朵听着。
书昀兄的声音真好听。
不知道讲了什么,但是讲的真好。
全长安的夫子都比不上书昀兄好。
视线落在魏禹的手上。
那只手自然地握着拳,放在书案上。
皮肤是不算白,但也绝对不黑,不算白嫩,骨节分明,一看就很有力气正是他梦到的样子。
李玺暗搓搓抽出小尖棍,朝着那只手打了一下,又打了一下。
报昨天夜里的打手心之仇。
第37章心上人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魏禹恍惚以为,他和李玺心意相通了。
即便是结发夫妻,也不一定能有他们此时的亲昵与美好吧!
倘若李玺知道了他的心思,还会对他这么不设防吗?
魏禹觉得自己像个阴险小人,利用了他的懵懂和信任。然而不想做君子,不舍得放弃这短暂的欢愉,就想放纵自己,伴他这一程。
直到他与心上人重逢,娶妻生子
魏禹垂下眼,藏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李玺后知后觉地发现声音停了,悄悄抬起头,看到魏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小虫爪子一哆嗦,飞快地把小尖棍藏起来,然后殷勤地抓住魏禹的手,一脸讨好:千万别误会,我是看你手上有灰,给你擦擦。
魏禹收拾好心情,顺势道:用棍子?
啊~这不是用顺手了嘛,这棍子很好使的,这样一敲一敲,灰就下来了。
小福王心虚地捧起他的手,那什么,你要是不喜欢,我给你吹吹呼呼
热乎乎的气息洒在手上,把那颗冷掉的心也吹热了。
魏禹暗叹一声。
他有点怕。
怕到了该放手的时候,却舍不得。
柴蓝蓝来男学这边找李玺。
小课室门没关,她往门口一站,一眼就瞧见那俩人牵着小手,黏黏乎乎,嘴都凑过去了!
小娘子登时红了脸,背过身,愤愤道:不要脸!
这还上课呢!
李玺原本有些心虚,听到她骂自己,逆反心理反倒上来了,把魏禹的手一抓,故意跑过去气柴蓝蓝。
柴蓝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学令官既然已经选出,男女学的第一场比试也该准备起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天了,你不去知会你的同窗们一声吗,李学令官?
李玺眨眨眼,什么比试,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家八百辈子都没出过学令官,不知道也正常。柴蓝蓝高傲道,我兄长就在门外,小福王若是低声下气求求他,他也许会摒弃前嫌,教教你。
李玺切了一声,同魏禹打了声招呼,匆匆跑出去打听情况了。
课室内只剩下魏禹和柴蓝蓝。
虽是自小相识,魏禹还是处处避嫌,把书一卷就要走。
柴蓝蓝咬咬唇,道:你这么急做什么?我已经对你死心了,还怕我非礼你吗?
魏禹有一百句俏皮话可以应对这种情况,然而,那些亲昵又风趣的调侃只会对着小金虫虫,别人,都不行。
柴蓝蓝显然已经习惯了,并不指望他回应,只是压低声音,兀自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婚事是假的。我也知道,你对他是真的。
你眼睛里的情谊骗不了人,尤其骗不了喜欢你、了解你的。
她笑了一下,眼中是化不开的伤感,不过,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喜欢你了。你喜欢谁、和谁订亲,都和我、和柴家没关系了。就算你和福王的亲事是真的,我也不会让祖母给你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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