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玺摇摇头,今日不行,我答应了三姐姐早点回去。
魏禹略失望,却没显出来,只淡声道:走吧。
能相伴一路,送他平安到家,足矣。
李玺从车上跳下来,我和你一道骑马,还能挨得近点,说说话。
说着,就朝无花果招了招手。
无花果颠颠地跑过来,手里牵着一匹健壮的小黑马。
如《陌上桑》中描述的那般,黄金络马头,青丝系马尾,背上还搭着个雕花马鞍。
李玺翻身上马,朝魏禹显摆,新得的小马王,怎么样?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帮忙,圣人也舍不得给我。
魏禹勾唇,王爷打算如何谢我?
李玺作惊讶状,嘴上谢谢还不成吗?难不成还得送东西?
只口头言谢,想来不会有第二回了,送些东西,才叫有来有往。魏禹笑意渐浓。
李玺夸张地叹了口气,好吧,那就明日午膳请你去长乐宫吃好了。唉,少不得求求祖母,把我的饭食分你一半。
那就多谢王爷了。
光口头谢不行哦!
相视一笑,各自惊艳。
夕阳,晚钟,心爱之人。
来来往往的百姓,天子脚下的烟火气。
人间至美,不过如此。
***
回到王府,李玺被李木槿拉去插花,目标是做出全学宫最好看的,惊艳所有人。
李玺觉得吧,就自家三姐姐这水平,惊艳所有人够呛,倒是能惊呆所有人。
然而,李木槿不认命,拉着他做了大半宿。
第二天,李玺是闭着眼睛飘进学宫的。
刚一进大课室,贺兰璞就冲过来,兴冲冲地跟他讲一个大新闻学宫要重选学令官了!
李玺一个激灵,想起了那些年自己被学令官支配的恐惧。
所谓学令官,就是所有学子的头头,有惩戒之权,能跟学正对话,还有资格发起诗歌唱和、鹅池论辩之类的学术活动,总之权力非常之大。
李玺最怕的就是这个惩戒之权。
当年他在学宫的时候,学令官是柴阳,那家伙没少罚他!
贺兰璞兴致勃勃地分析:男学和女学各选一个,女学那边不是槿姐姐就是柴家表姐柴家表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男学呢?若窦仲还在,八成是他,如今他没了,会是谁?
听到那句没了,李玺喷笑:别说他没了,就算他没没,也不可能是他。
学令官选的可不是小霸王,得德行、人品、才学俱佳,还得家世好,为人公正,方能服众。
就拿上一届的柴阳来说,就算李玺和他们兄妹不对付,也不得不说,柴阳处事从不偏颇,就算罚他也是有理有据。
这一届
李玺摇摇头,还真没这么突出的。
反正轮不到自己头上,李玺兴趣缺缺地趴在桌子上补觉。
贺兰璞和他头挨头趴着,唉声叹气:如果能有一个像孔嘉哥哥那样的人就好了,当年孔嘉哥哥在国子学读书时,就是学令官,就连圣人都夸他管得好。
李玺猛地坐起身,目光灼灼,你说谁?
贺兰璞吓了一跳,孔、孔嘉哥哥呀有什么不对吗?
李玺眯眼,郑孔嘉?你为何叫他哥哥?
贺兰璞点点头,我父亲生前同郑伯伯是好友,我小时候跟孔嘉哥哥一道读过书。
李玺顿时悲愤,你真幸福。
和心上人一起读书什么的,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运气!
你是说,郑哥、郑孔嘉做过学令官?
是啊,他那会儿可厉害了,带着国子学和太学、宫学开月旦论辩,连赢三场,得圣人嘉奖,第二年就中了进士,只比魏少卿晚一年。
哦,比书昀兄还晚一年呢
不对,怎么一不小心偏向书昀兄了。
李玺握了握拳,既然心上人做过学令官,自己也要做!
李玺一上午都在琢磨这件事。
上大课的时候,夫子不管他,上小课的时候就不行了。
第一次,魏夫子装作没看见。
第二次,魏夫子忍了。
第三次,魏夫子讲《古诗为焦仲卿妻作》时,说到妈宝男都是渣渣,小福王又走神了。
这就不能忍了。
拐杖、哦,不,戒尺拿出来,小嫩手拉开,啪啪啪,三下。
被打了,李玺才反应过来,硬挤出两滴泪,你又打我!
魏夫子不为所动,你自己说说,短短两刻钟,走神几次了?
李玺心虚,蜷着被打的手,闷闷地问:你知道要选学令官了吧?
魏禹嗯了声,本届学令官需得由五位学正商议选出顿了一下,你想当?
李玺趴到桌上,自暴自弃道:想有什么用,又不会选我。
想就有用。魏禹点了点那篇《古诗为焦仲卿妻作》,背一遍,我帮你。
李玺嗖地坐直了,你说真的?
背过再说。
李玺低头,又噗的一下蔫了,这么多字!
背。
背就背!
三日断五X
疋(匹)。
三日断五疋,大人故嫌迟阿母得闻之,XX便大怒
槌牀。
小福王摔书,不背了,太难了!
学令官。
开始撒娇,手疼,揉揉。
魏夫子轻叹一声,纵着。
揉完一只又伸另一只。
魏夫子挑眉,这只也被打了?
小福王坏笑,提前揉,防止被打。
魏夫子抓起戒尺,那就打了再揉吧,也不算白揉。
小福王讪讪一笑,暗搓搓把手缩回去,算了算了,我还是背诗吧!
背也不老老实实背,边背边吐槽:
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啊,好惨。
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死了有啥用?傻丫头。
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啧啧啧,活该!
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切,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