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玺哈哈大笑。
狠,还是他家小胡椒狠。
胡娇面无表情。
和当年被大皇子推进冰湖相比,这算什么?
咕咚一声。
大皇子气晕了。
青牛车已经走远了。
雨声和银铃声响在长长的巷道中,怪好听的。
初夏的雨来得急,不过下了两刻钟,也就是大皇子从长乐宫走到承天门的距离吧,似乎专门为了淋他。
出了承天门,就能坐马车了。
承天门内,只有李玺例外。
他可以驾着他的青牛车,挂着他的小铃铛,叮叮当当地穿梭在任何地方。只要不把皇宫拆了,圣人都懒得管他。
李玺去了趟长乐宫,又跑到西内苑捞了两条鱼,拎到兴安门跟金吾卫换了两包甜瓜籽。
盘着腿,赏着雨,磕完了瓜子,吹了会儿牛,就听到了午膳的钟声,这才叮叮当当地往家走。
远远地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承天门外,高大挺拔,长身玉立,把来来往往的人都比了下去。
看到青牛车,魏禹大步迎了上来。
小福王瞬间警惕,你在这里堵我?
魏禹笑道:想着王爷应该会打此处经过,就来碰碰运气。
李玺二话不说拔小棍,你既然敢承认,敢不敢让我给你放放血?
魏禹把受伤的腿抬起来,拍了拍,王爷尽管扎,三碗不够就六碗。
登徒子!
不要脸!
还敢卖惨!
李玺绷着脸,到底没扎下去。
小尖棍转了个弯,敲了敲青牛角上的银铃铛,蜗蜗,走。
大青牛颇有灵性地哞了一声,晃晃悠悠地走起来。铃铛随着它的步子一摇一摆,声音清脆悠远,煞是喜人。
魏禹噙着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李玺坐在车头,故意梗着脖子不看他。
无花果趴在车尾,现场直播
阿郎,奴瞧着不大对劲,魏少卿八成不是在堵您,就是走得慢。您看,他的腿还没好呢,走路都不利索。
唉,造孽啊,多有才,多风雅,多要面子的一个人,若是生生地把腿走废了,这还怎么当官,怎么入阁呀!
阿郎,别怪奴说话直,魏少卿这腿吧,说到底跟您还有那么一眯眯关系,我要是您呀,早把人请上来了。
嗨,我怎么有点担心呢,您说他会不会像瑞王那样突然晕倒?
烦死了!
李玺一棍子敲在他头上,要是真那么心疼他,你下去,换他上来坐呀!
无花果小胖脸一亮,这可是阿郎说的,奴这就下去换魏少卿。
李玺:
他不想做出尔反尔的乌龟小王八,只能寄希望于魏禹会拒绝。结果
多谢王爷体恤。魏禹笑眯眯地上了车。
无花果殷勤极了,还狗腿地拿了个垫子给他稳住受伤的那条腿。
李玺一阵牙酸。整个人像只小虫子似的一拱一拱,拱到另一头,别着脸,不理魏禹。
魏禹坐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的,也不打扰他。
只有胡娇瞧见,他不知从哪里捡了一把小石子,趁李玺走神儿,咻的一声弹出去一个。
车轮咯噔一下,仿佛硌到什么东西,车身猛地一晃,李玺没扶稳,倒向身后。
魏禹从容地舒展双臂,将他接了个满怀。
我不是故意的,都怪这车!李玺挣扎着坐起来,故意往前挪了一大截,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魏禹笑着嗯了一声:我信你。
李玺白了他一眼,红晕悄悄爬上耳廓。
魏禹垂着眉眼,看着他红红的、肉肉的耳垂,心头微痒。
咻的一声,又弹出去一个。
车身又是一晃,李玺又跌了过来。
小福王炸毛了,你当我是傻子吗?
魏禹好脾气道:王爷自然是聪明的。
那你还敢愚弄我!小尖棍准备好了,六碗也不能解气。
魏禹轻叹一声,眼神落寞,王爷打算和我绝交吗?
明知道他在耍手段,李玺还是不受控制地心软了,早绝了谁让你那样做。
魏禹道:若是重来一次,我还会那样做。
李玺瞪眼,你敢。
魏禹语气温和却坚定:身为好友,我不会、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王爷受苦。
明明有第二种方法。
魏禹顿了一下,低声道:我舍不得。
李玺一怔,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没敢往下问。
魏禹也没继续说。
无花果和胡娇同样默不作声,假装自己是大青牛背上的毛。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玺才闷闷地说:那日殿上,我是真心想救你。圣旨,禁军令,都不是开玩笑。
我也是真心拿你当朋友,至少,曾经是。不想讲这么煽情的话,小福王别扭地偏开头,留给魏禹一个毛乎乎的后脑勺。
魏禹哑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但我还是在生气,并没有原谅你。李玺强调。
以后,你就继续做你的大理寺少卿,为主分忧,为国效力。我呢,也继续逍遥自在地去乐游原跑马、去动物园撒欢。你是大业的栋梁,我就是个何不食肉靡的小纨绔,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这些话原本是萧子睿说的,李玺记到了现在。
魏禹摇头失笑。
小记仇鬼。
李玺拿小棍戳他,所以,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下车。
魏禹点点头,一本正经道:魏某想同王爷商议接下来的婚仪。
婚什么仪?没有婚仪!李玺丢给他一箩筐小白眼,我都说了,那样做只是为了救你,你别当真,圣人也不会当真。
圣人会当真的。
绝对不会。
李玺自信道:我上殿之前就想好了,圣人不能说服你娶三姐姐,又不想让我娶男妃,就只能拖着,一直拖到咱俩散伙,这桩婚事也不可能成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敢拿着圣旨在大殿上求亲,难不成真想娶你吗?
魏禹笑笑,说:王爷要不要打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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