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听伯父安排。他自然没意见,甚至相当乐意。
乔父乔母回房歇息去了,乔云溪并不想睡,没惊动其他人,索性就着夜色在乔府中四处走走转转。
慕沉扭头同他道: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急着走,多待几天也没什么的。
乔云溪伸手抚上儿时走过许多遍的木质长廊,轻轻回忆那份熟悉感,摇了摇头。
他终归是下山来历练的,在这里待的久了,到时候再离别就更依依不舍了。
凡人的寿命如此短暂,他可能只是闭关修炼些日子,一晃眼便会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于修士而言,时间并无太大所谓,可对于凡人,几十年时间便是他们一生中很长很长的岁月了。
也许等他再回家之时,他们都已白发苍苍,而他却依然是现在这幅样子,想想也不由心生感叹
仙道对于凡人,还真是毫不留情。
但是没关系,至少他确定了一点,他有家,有亲人。他们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他很满足了。
慕沉拉住乔云溪,将他往怀里带了带,垂下脑袋搁在他肩上:还会再见面的,小师兄别伤心唔啊
乔云溪收回刚刚飞起一脚踹开慕沉的腿,淡淡伸手扫了扫肩膀刚才被他压到的地方:伤心你个大头鬼呀,我又不是再不回来了。
慕沉飞快的又扒了上来,圈着乔云溪,两臂牢牢抱住他的腰,整个人软趴趴的挂在他身上:小师兄你打我,好疼啊,小师兄我没力气了,你抱我回去吧。
乔云溪咬着后槽牙用力去掰腰后慕沉的两只手,可慕沉就跟长在了他身上似的,纹丝不动。
没力气你就赶紧给我松手。乔云溪手绕到慕沉背后,又给了他一拳头。
慕沉整个人抖了三抖,活似要吐血而亡了:小师兄又打我,我可是要赖上你了,小师兄打我这么多次要对我负责的。
负责你个大头鬼,给小爷撒开,你再不松开我真要动手了。乔云溪干脆利落的回道。
一天到晚让他负责,不知道的以为自己把他怎么了呢!
慕沉小叹口气,感伤小师兄为何如此绝情,慢吞吞站直身子。
乔云溪深感呼吸顺畅了不少,快走几步想将慕沉甩在后头。
慕沉又岂能如他的意,又黏上去道:小师兄真是冷酷,你在静澜峰练习御剑之术结果从峰顶掉下去卡在树上,还有乱吃丹药连打三天嗝这些窘事我可一件都没说,你不谢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打算抛下我这么贴心的师弟,小师兄你怎么能忍心~
话至最后,慕沉连声音都颤抖几分。
乔云溪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他这般天赋应该去唱曲儿,唱那种痴男怨女的苦情曲儿,学仙法委屈他了。
皓月当空,清浅的月光洒下,在两人身上铺了一层银色。
哎?
乔云溪踏进自己院子之时,慕沉突然轻轻疑惑了一声。
你又怎么了?头痛还是脚软呐?乔云溪叹口气停下来,回头看了看他。
慕沉笑着同他眨了眨眼:小师兄真了解我。
乔云溪:
可以当他什么也没说么?
慕沉看向脚下,一个硕大而不规则的圆形阵法,画的极为简陋寒酸,就只是在地上勾勒出几道痕迹,平常看上去简直就像一个随手画的涂鸦。
此刻慕沉踩了上去,竟发出了浅浅的光芒。
乔云溪偏了偏头走到阵法跟前,瞧着有些眼熟,蓦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道:我小时候怕狗,这是画来驱逐凶猛野兽的,当时随手画的,现在看看就是一个驱灵阵,除了人都不能进。
慕沉挑眉,乔云溪接着道:不过这个阵画的太随意而且不完整,倒是没想到爹爹娘亲一直留着呢。好了你别站在门口了,进来吧。
乔云溪走进拉住慕沉的胳膊,突然也驻了足,看向自己脚下。
方才慕沉踏上来阵法亮了一下便熄了,乔云溪没怎么在意,毕竟阵法嘛,对阵法范围内的灵力多少有所感应。
他自己此前进来的时候顺着感觉直直进去了,没留意,这会儿重新踏进阵法,才看见脚下再一次微弱的亮了起来。
乔云溪吃了一惊。
这怎么回事?这个驱灵阵虽然简洁潦草,但是他没画错啊,就算仅是亮一下,也该是对妖兽起反应,而不是他们两个人好嘛?!
阵法还是只亮了一下,又灭了。乔云溪又仔细看了看,更加疑惑他没画错啊。
慕沉勾着嘴角笑了笑,揽过乔云溪:算了,重新画一个好了,小师兄不到四岁的年纪能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谁教小师兄的?
乔云溪被慕沉带着往前走,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随意道:没人教,我自己乱画的,当时就是隐约觉得这样做有用。
慕沉侧目,没有任何人教,自己画的?!看来云溪的记忆一直没丢,只是若隐若现。
乔云溪显然也想到不寻常了,皱眉道:对啊,我怎么会知道驱灵阵的?爹爹娘亲都是凡人,家里亲族除了我再没有修仙者,难不成
本公子真有这么聪明?!自小天赋异禀阵法无师自通?啧啧。乔云溪摸摸下巴。
慕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我吹捧还那么堂而皇之,小师兄越来越可爱了。
笑什么笑,不准笑,憋回去憋回去!乔云溪恍然意识到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待着,旁边还有个慕沉在呢。
☆、大小道
乔云溪一跃而起站到了屋顶上,在整个乔父周围重新布下了用作保护的阵法,和驱灵阵差不多,同样不对人类起作用,但是威力较之驱灵阵更强一些。
就在阵成的前一刻,慕沉突然将手轻轻按在了乔云溪的背上,一股暖意缓缓涌来,传遍全身。
乔云溪完成了阵法,周围光芒一闪又迅速消散于无形。看向慕沉,不解道:你在做什么?
慕沉只是笑笑:夜里天凉,怕小师兄生病。
乔云溪挑眉,满脸狐疑。
扯鬼话也不扯像样点,怕他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生病?这谎话未免编的太随便了。
爱说不说。乔云溪转回头去,直接坐在了屋顶。
慕沉的秘密,一如既往的多啊。
切,算了,管这些做什么。既然他跟师尊都不愿意说,那自己又何必过问,他们的事与他乔云溪有什么关系?!
有时间想这些头疼的事情,还不如多想想爹娘,想想修炼。
乔云溪抿唇,觉得坐着不够舒坦,干脆躺了下去,看着上方明媚的皎皎月盘。将近月中旬,今夜的月亮浑圆莹白,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冷冷清清,美则美矣,却少几分暖意,唯有寒玉一般的冰凉。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凡人生而后死,死而复生,是为轮回。乔云溪低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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