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时候来这儿干什么？</p>
“顾将军深夜来此，是来寻顾姑娘的吗？”谪言面上含笑，眼中，却满是讥讽。</p>
顾峥不语。只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不该那样骗她。”</p>
他语气如旧，只多了一抹沉痛在内。</p>
沉痛？他？为何沉痛？不该骗的，又是谁？</p>
“顾峥，你混蛋！”</p>
“顾峥，她是你的兄嫂！你无耻！”</p>
顾清琬的耳畔，突然就响起了幼年时悉闻的争吵声。女人的痛斥，男人的回避，这两个不负责任的男女突然一个巫者身份暴露，被休逐顾家；一个舍弃了一切，远走边疆！</p>
“我，骗了谁呢？”谪言反问道：“看样子顾将军是听到了谪言与瑶妃娘娘的谈话了，我想请问顾将军，谪言所言之中，有哪一句，是不对的？”</p>
顾峥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脸色苍白的顾清琬，终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p>
顾峥走后，谪言方对兕心道：“走吧。”</p>
马车刚起，兕心耳朵一动，反身掀开车帘，还未对谪言开口，谪言便道：“我已让修竹跟去了。”</p>
轻舟到了乐岛时，毕之带着十多个护卫侯在那儿，见了谪言来了，便上前道：“十多个人袭了上来，幸好王爷之前派了几个巫公过来。”</p>
谪言点点头，转身刚想让顾清琬先回去休息。就听见人先开了口道：“姐姐，我们聊会儿吧？”</p>
她面色苍白，一脸的虚弱模样，眼神，却非常清明。</p>
这姑娘啊，太聪明。只是这份聪明，总让自己疲惫罢了。谪言一早就注意到了她的神色了，她一脸沉静，扯了抹笑应道：“好。”</p>
…………</p>
夜凉如水，月光划过的湖水，像柔柔的绸缎，在夜色下微微起伏。</p>
谪言遣散了众人，和顾清琬站在湖边的台阶上，沉默着。</p>
“聊什么？”谪言等了一会儿，率先开口。</p>
“不信你猜不到。”顾清琬扯了嘴角，可怎么看，谪言都不觉得她是在笑。</p>
谪言沉默了，和先前的顾峥如出一辙。</p>
顾清琬这会儿是真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中便露出了几分悲怆。</p>
“之前……我猜到了你的身份。”顾清琬的喉咙里像是塞入了大把的泥土，她艰难地开口道：“只是我……从来不知道，居然……居然是这么回事。”</p>
谪言轻笑，一脸的不在意道：“我做了快二十年的林谪言了，其余的事儿，就如今天你看到的那样。”</p>
哪样？对待生母的毫不在意，对待生父的嘲讽，还是将自己的遭遇说得那般坦然的态度？</p>
“确实呢，做林谪言比做……幸福。”顾清琬低垂着头哽咽道。</p>
“都是在苦水里泡过的孩子，发什么感慨啊。”谪言笑着回完，便转身朝着吊脚楼而去。</p>
顾清琬平复了一下，也跟上。</p>
远方夜空浩瀚无尽处，只是谁都明白，再黑的夜，也终究没有永远。</p>
…………</p>
“特意挑了她不在的时间过去的，竟也没能得手。”刘霁托着腮看着跪在眼前的几个黑衣人，对为首的道：“你手底下的人，连几个婢女也对付不了？”</p>
为首的人重重叩首道：“请陛下恕罪。”</p>
“是啊，那几个婢女身手不凡，确实不好对付。”刘霁想了想，放下手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皓月道：“只是再难对付，这扶桑鼎和顾嶂的命，你必须给我拿到。”</p>
“是！”</p>
一声沉声应答之后，黑衣人眉头一皱，便仰头看着屋顶。</p>
刘霁也不回头，只是背在身后的双手咻然一落，黑衣人见了，便立刻跃了出去。</p>
因为四大国帝王的造访，轩辕业特别将城西的皇家别苑腾出来安置他们。</p>
李漠住在院东，西边住的则是云国帝君一家子。南院和北院与这两处隔得比较远，李漠也不知慕容荻和刘霁是如何分配的。</p>
只是谷庆跟踪谪言回来之后，他便让他去了那两处查探。</p>
只是过了一夜，他也没有回来。</p>
天蒙蒙亮时，他便唤了覃二，欲让他带人去寻。只是那边覃二刚出了门，便看到脸色苍白的修竹，艰难的扛着个血人，自树影里走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