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之隔天便给雁宫递了文书。</p>
慕容昊不见。</p>
谪言和赵玄之都不意外。</p>
渝林暗地出动的巫族，驭巫军和各路军士，都是慕容昊不见他们的理由。</p>
“应是云巅被封一事。”赵玄之和谪言在品安居品着新上的春茶，看着楼下一拨又一拨奔命的军士，涟漪入眼，如是说道。</p>
谪言放下青面柳纹玄玉杯，扯了嘴角道：“不止，该回来的人没回来，不好的消息却一个接一个，换成是谁，都不会开心。”</p>
“你还做了什么？”赵玄之道。</p>
“让碧萝在半道上截了他派去云巅的人。”谪言起身，看着不远处雁国的宫廷，转身对赵玄之道：“敬平，不出两日，他必会召见你。”</p>
赵玄之一点都不怀疑她的话，只是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又做了什么？”</p>
“散布谣言，众口铄金，积销毁骨。”谪言转身，冲赵玄之道：“流言是个好武器，我们要好好的握在手里。”</p>
赵玄之笑开，起身走到她身边，视线亦投向雁宫。彼时斜日苍黄，将那伟岸辉煌的宫廷笼罩在了一副鎏金画卷中，美丽，亦壮阔。</p>
…………</p>
两天内，慕容氏豢养巫族的消息像一道惊雷，劈在了渝林的上空，街头巷尾，每个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的真实性。</p>
慕容昊连日来心情都不好，听了这个消息，直接踢翻了朝堂上那只赤铜九龙戏珠香炉。</p>
“简直一派胡言！”他大声斥道。</p>
朝堂百官无一人敢言，呈上这道折子的红服官员跪在地上，身体都抖了起来。</p>
半响，朝堂左侧走出一着紫服官袍的中年男子，他目光沉炻，眉宇温和，周身散发着说不出的清贵和从容。</p>
“陛下，此消息已越传越烈，扩散迅速，断不能再放任。”他的声音，也是说不出的清朗悦耳。</p>
慕容昊哪里不知道呢？</p>
只是，手中的折子上所呈传言内容十分详细，他只看了一眼，便暗道不好，那些巫族名称，巫者名称，一一罗列详尽，其间甚至包括云巅诸事，甚至隐隐牵涉到了巫草。若是再以这种速度传下去，届时定会造成难以掌控的后果！</p>
“顾岂，你有什么法子？”慕容昊叹了口气，皱眉问道。</p>
“此传言既只在渝林而起，我们现下若是找到源头，就还来得及阻止。”顾岂道。</p>
“源头？”慕容昊道：“这个怎么找？”</p>
“臣昨日已去五成兵马司和京畿府衙走过，得到了一些消息。”顾岂道。</p>
这么快！</p>
慕容昊心顿时一松：“什么消息？”</p>
顾岂缓缓说道：“此间涉及甚广，臣可否私底下跟陛下您说说。”</p>
慕容昊大手一挥，百官即退。</p>
“说吧。”慕容昊看着顾岂道。</p>
“昨儿个五成兵马司在茶楼里抓了几个传这话的人，审了一下，又往上抓了两个人。这些人，都是雁国人。”顾岂道：“臣想了想，觉得不妥，回过头又把他们抓去京畿衙门审了审。这才发现，这些人，或自己，或认识，或有家人，在林氏商铺里做工。”</p>
“林氏商铺？”慕容昊道：“东国那个林家？”</p>
顾岂点了点头。</p>
慕容昊突然就记起了赵玄之呈的那个请见文书。</p>
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p>
“谣言还是要止，让五成兵马司这几日多辛苦些吧。”慕容昊的声音失了原先的暴怒，已经沉静了下来：“这赵玄之可还在京都？”</p>
顾岂知道这是他气极了的征兆。他越生气，越沉静。</p>
也是，一个帝王，只因拒绝一道文书便被这么算计，换成谁都不可能开心。更何况，他近日的烦心事又岂是这一桩？</p>
“还在的。”顾岂说完又补充道：“听顾嶂说，他这几日忙着在渝林品茶买礼，明日便要离开了。”</p>
慕容昊眼中的怒火积盛，语气却愈发冷静了：“这样吧，明日他离开之前，传召吧。”</p>
他说完，便要离开，未及几步，又对顾岂说道：“还有那林氏女，一并传了。”</p>
顾岂出了皇宫时，看到顾嶂在他的马车边站着。</p>
“怎么不先回去啊？”顾岂问道。</p>
“大哥，这样的好机会您为何不利用？”顾嶂也不绕弯子，直说道。</p>
两人上了马车，顾岂看着自家的小弟说道：“何必急在这一时呢？家里的事儿关起门来解决，不能有外人掺和。”</p>
顾嶂一听就明白了，于是闭了嘴不再说话。</p>
大半个时辰之后，马车行至北街附近，顾岂叫停了马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