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是遭了多大的罪才能把自己弄成这样啊！</p>
“主……”她刚想说话，不远处的地方，便响起了丝竹管弦之声。</p>
北街的街中心，有一支长长的着红队伍，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街道两边，也站满了不惧雨淋的围观人群。</p>
“是办喜事呢。”兕心瞧谪言看得有些出神，想到本该月末成婚的自家三姑娘，便故意扯道话题：“只可惜天公不作美。”</p>
天公再不美，也不会像人那样，一个算计，便叫原本能顺利成亲的人，无故伤透了心。</p>
她家的老三，这会儿肯定在家哭着鼻子呢。</p>
“走吧。”谪言刚刚开口，那队伍的前头便传来了一阵骚动。</p>
“是顾家那个执意要跟筮巫学巫术的女儿回来了！我说呢，怎么好端端的下起了雨，真是晦气！”人群中，这一声清晰无误传入了谪言的耳中。</p>
“主子，这说的……是顾姑娘吗？”兕心闻言眉眼间便浮上了怒气。</p>
“应该是的。”谪言抬脚朝着队伍的前头走去，果然见到了被人群堵在了街道入口的顾清琬。</p>
“你一个巫女，看到办喜事不应该躲躲吗？非触我家主子的眉头吗？”</p>
“巫女太晦气了！”</p>
“……”</p>
顾清琬的面色始终温婉平淡，仿佛这些人说得不是自己。她始终保持着沉默，成亲的队伍最是耽搁不起时间，故而没一会儿便消停了几许赶路。</p>
顾清琬这才抬起脚步前行，只是未走两步，便被一群看热闹的孩子推搡倒在了地上。</p>
一旁的谪言瞧得分明，且眼中隐有怒意。</p>
“顾清琬，顾氏逐，一朝入了筮巫门，从此晦气缠在身！”那些推她倒地的孩子还围着她拍手唱着不知哪儿编的童谣。</p>
“顾清琬，你被顾家踢出门，修习巫术在渝都过得水深火热的，就为了找你妹妹？</p>
“顾家嫡女，荣华富贵于我而言，不若清宁半分重要。”</p>
谪言的脑中突然响起了云巅那夜，慕容荿慵懒的语调和顾清琬倔强决绝的声音。</p>
她迈开脚步，朝着被围困在孩童中间，束手束脚不得起身的顾清琬走去。</p>
她在孩童中间的缝隙挤进了顾清琬的身边，只是刚朝她伸出手，便惊见对面一只骨节分明细长有力的手也伸到了，顾清琬的前面。</p>
她抬头看去，那是一双极其温和淡然的眼眸，平淡到让谪言觉得，这眼中似装了天下生灵，百里疆土，万千民众，可再仔细一瞧，又好像，什么都未曾装下。</p>
对方也恰巧打量着她。</p>
淡然的双眸中，瞬间浮上了细微的了然。</p>
“殿……”那男子扶起顾清琬，顾清琬也在同时看到了谪言，一个招呼就突然卡在了喉间。</p>
“林氏谪言见过大殿下。”谪言却是平和的招呼道。</p>
顾清琬有些受惊却最终因为识得谪言而并未放大她时常脱口而出的惊人言语，她身侧的慕容荻只是淡淡的颔首，脸色也并未多讶异。</p>
“林姑娘，你的手？”顾清琬突然抓起谪言伸到她面前的手，惊讶道：“怎么弄成这样？”</p>
“云巅突降暴雪，然后……就这样了。”谪言收回自己的手，说道：“这个不妨事，顾姑娘，你怎么回事？”</p>
顾清琬一脸不解。</p>
谪言回过头去，那些孩童已经被慕容荻带来的侍卫赶走了。</p>
顾清琬见状才明白她所指什么，随意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道：“这是修习巫术的代价。”</p>
代价？谪言有着瞬间的怔忪，还未彻底回神，突然又听得那绝美温婉的姑娘带着七分洒脱和三分恣意的笑颜，冲她笑得格外美丽。</p>
“但是，我不在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