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宽厚。</p>
李漠转头望了望她，眼神莫名黯淡了几分。</p>
老丈褪去了一身的凌厉，周身的气势变得柔和了几分，他转身看向柳鱼。</p>
柳鱼见状便指着谪言李漠介绍道：“那爷爷，这是我跟你说的林姐姐和安哥哥，来云巅看草药的。”</p>
“林姐姐，安哥哥，这是平瑶那族那守爷爷。”</p>
“那老丈好。”</p>
“那老丈好。”</p>
谪言李漠屈身作揖道。</p>
那守看了看李漠，又看了看谪言，而后转身朝着药圩前方的屋子走去。</p>
“跟我来。”</p>
谪言和柳鱼率先跟上，李漠看着谪言的背影，心下的疑虑又加重了几许。</p>
那时在商船，她什么都没做，就放过了那几个巫女。后来到了云巅遇见了柳鱼的爷爷，老爷子又是下跪又是叩拜，还硬是要让柳鱼带路。路过月境时，言姐对月境表现出来的熟悉和了解，绝对不是光看书便能了解的。</p>
这会儿这个那老丈也是一副礼遇和感动的模样，这，究竟是为什么？</p>
言姐，究竟是什么人？</p>
…………</p>
平瑶那族和巫尪柳族一样，都是世居云巅中的巫族，那族守着药圩也有着近千年的历史了，他们住的地方就是先前谪言和李漠在药圩外看到的那几排草屋。</p>
只是等走近了，谪言和李漠才发现，族中没有任何一个年轻力壮的人，多是一些老人和孩子。</p>
那守带着谪言和李漠在附近的药圩转了一圈后，时近黄昏。远处残阳断霞，微风拂动处，草影绰绰，远山在野。</p>
那守领着众人回了草屋，亲自领着族人做了一桌子的野味招待他们。</p>
连日来快节奏的赶路让大家都有些疲惫，吃完晚饭，天刚刚黑下，大部分人都在那守的安排下，去休息了。</p>
谪言避开了守夜的侍卫，独自走到了药圩的外侧。</p>
“谁？”谪言刚走到那儿，药圩丛里便传来那守的声音。</p>
钻出药丛的老人家，一头一脸的草跟泥。见了谪言便上前几步踩在药垄上他刚甩出来的杂草上，抹了把脸又继续问道：“来找我的？”</p>
谪言点点头：“是，有点儿事想问您。”</p>
“你说吧。”那守背着手，佝偻着腰看着漆黑一片的药圩。</p>
“蒿乂草被人运往楚国，致六万楚人被炼制成巫尸。”谪言说道。</p>
“是这样啊。”</p>
那守听了，安静了一会儿，最终，轻轻地感慨了这么句话。</p>
许是深居密林，不问世事已久；又许是看淡风云变幻，人间善恶；老人家一点儿惊诧都没有，伸出手擦着离他最近的一株草药的叶子，说道：“一个多月前吧，青尧殿的顾姑娘上了一趟云巅，在……”</p>
老人家话没说完，谪言就见他以极快的速度将一直摸着的草药的叶子给摘下，而后朝着他们的身后射了过去！</p>
“咻！”“啪！”</p>
叶子划破夜风的声音和嵌入树干的声音先后响起。</p>
“出来！”</p>
那守对着二人身后一株扶桑树说道。</p>
须臾，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清俊的脸上，有几许尴尬。</p>
“言姐。”</p>
他低低喊了声。</p>
谪言知道李漠从她出门开始便跟着自己，她对此并不在意，因为调查蒿乂草本就是两人相同的目的。</p>
“自己人。”谪言对那守说道。</p>
那守因为早前李漠的话，对他的印象不是太好，这会子听了谪言的话，便只瞪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p>
李漠脸上的表情微松，乖巧地站到了谪言的身边，听着那守的话。</p>
“顾姑娘在南面控羽卫扎营处的药圩运了三百车的蒿乂草出山。”那守道：“阵仗很大，是雁国大皇子陪着来的。”</p>
谪言闻言，与李漠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相同的不解之光。</p>
慕容荻亲自陪顾清琬来云巅运蒿乂草？堂堂一国皇子，做这事儿就不怕落人口舌？</p>
“控羽卫是雁国的驭巫军吗？”谪言问那守。</p>
那守苍老的脸上，浮上了几道褶子，面上虽笑着，眼里的冰碴子却能将这一方药草都给冻僵咯：“是啊，驭巫军，顺宏两年，便长驻云巅药圩了。”</p>
顺宏，雁帝慕容昊的年号。</p>
谪言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说道：“这蒿乂草原只能环绕药圩栽上一垄，如今怎么成了两垄？”</p>
“两垄？”那守重复了那两个字，绵长的尾音里，有着毫不克制的嘲讽和怒火：“南面北面，控羽卫把持的几处药圩，蒿乂草都快漫出药圩长到外头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