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作者:琼华
盘子被自己洗了,便没有再劝她。现在的饭店都不肯招钱国香这种快奔六十的老太太,嫌弃她们有碍排面。钱国香就怕林余觉得她倚老卖老,一不高兴就开了她。不是自家人,这些事情也不好摊到明面上说,双方心知肚明到点即可。林余内心是感激钱国香的,刚刚接手和也的时候钱国香帮了他不少忙。但钱国香自认为受不起这份感激,她觉得自己就是做了点分内的事,只要给她活干,按时涨工资,就是最好的回报。
钱国香洗完碗,在仓库收拾了一会儿,骑着自行车回家了。林余把吃完饭的大豆油关进包一,防止它跑出去玩以后夜不归宿,然后拿着长钩去拉卷拉门,准备关店。
应衡年一直没来。
拉下最后一扇卷拉门的林余没有马上回到店里,而是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晚上十点,夹在老小区之中的南屏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前头那家宵夜店孤零零地亮着红色的招牌,远处的十字路口似乎有喧闹的人声。林余对着店前三岔路口上的那站巨大的路灯发了一会呆,终是按下心里那份微弱的期待,走回店里。
回到店里的林余没有马上拉下门,他先把门口的灯笼关了,接着亮起大厅里最省电的那组灯,开始收拾一次性消毒餐具。
应衡年说过今天有饭局,林余把装满餐具放进收纳箱里,心想说不定应衡年又喝醉了。这样太伤胃了吧,三天两头醉酒。林余盖上收纳盒的盖子,从水桶里取出抹布,改天我得劝劝他……
忽然,包一传来大豆油的狂吠。有人来了?林余不是很在意,大豆油总把停在门口的车作为侵害他领土权的对象,吃饱了有力气了就喜欢哇呜哇呜乱叫。
大概是小区里又没地方停车了。
“阿余?”
玻璃门被推开了,老旧的转轴发出“咯吱——”的噪音。林余正想着这么晚了谁还来看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应衡年的声音。
他,他叫我“阿余”?
“你这里还养狗啦?”应衡年听见大豆油的叫声,有些高兴的问道,“什么品种?”
“应衡年,你来拿卡了?”话刚出口林余就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巴掌,这是傻了?怎么直接就问上了?寒暄呢?林余你脑子被大豆油啃了?
不就是个称呼,嗯,就是个称呼。
“是,麻烦阿余了。”应衡年看见在五号桌边上收拾桌子的林余,大步上前,“这么晚了还没忙完啊?看来生意不错啊。要帮忙吗?”
“就是条草狗,没什么稀奇的。”林余没有回头,他的脖子已经僵住了,只能背着身掩饰自己的尴尬,“不用不用,你先坐着,我给你泡杯茶。”
“不用这么麻烦。”应衡年还是走了上来,在林余身边站定,“我就拿个卡——还有昨天晚上谢谢你了,不然我准得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