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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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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语棋已经不知道抱着徐书言在这个地方多久了,在徐书言从悬崖掉落之后,她俯身相随坠下,并且把想要上来帮忙的陈穆他们都赶走了。

然后,她们两人就浑身湿透地回到了徐家的后院,而且徐家一个人的都没有,即使不用看徐语棋都能够感觉到徐府的荒凉,徐家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有她和徐书言。

姐姐……徐语棋想起徐书言坠落悬崖时那黯淡的目光,徐语棋一惊,握住了徐语棋的手,竟然发现姐姐的身体变得冰凉。

恐慌感顿时袭击了她,徐语棋痛苦地换着气,反复地告诉自己只是因为两个人都湿透了。连自己都觉得冷了,姐姐弱不禁风,又浑身湿透,身体变冷是自然的。

只要把水擦干就可以了,只要把姐姐衣服上的水拧干就可以了,晒晒太阳,吹吹风,姐姐一定可以暖和起来的。

所以接下来徐语棋所做的就是,拧干徐书言衣服上的水,拧干自己的衣袖,然后把徐书言脸上的水擦干,抱着徐语棋晒太阳,吹着风,啊,虽然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但是今天的天气真的好好啊,风吹过来是那么柔和,还带着花草的香味,阳光也是那么舒服。

好像回到了以前,她们还没有长大,陈穆也只是青葱年少,他们三人都是那么无忧无虑,懵懂着,快乐着,在她最喜欢的杏树下,看着飘洒的杏花,度过一天又一天。

但是为什么……徐语棋崩溃地把徐书言抱得更紧——为什么姐姐的身体还是那么冰冷。不可能,不可能,不应该啊!

“她去了……”陈穆站在徐语棋的身后,面若死灰。第一次,他亲眼看着一个熟悉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陈穆的目光无法从徐书言死灰的脸上移开视线。右手用力地抓住胸口,这里好痛。这个安静若水的女人,这个他只见过一个月的女人……

愧疚与后悔排山倒海地涌来,陈穆分不清,这到底是那个陈穆的情绪还是自己的。而看到徐语棋崩溃的样子,他却只能将这个让她心碎的事实鲜血淋漓地摆在她面前。

徐语棋迷茫地回过头,在看到陈穆的时候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抱紧了徐书言的尸体,失措狂躁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姐姐没有死。没有的,她怎么会死!”

“够了!”陈穆悲痛地斥责徐语棋,抓住徐语棋的手探向了徐书言的鼻下,没有,他们完全感受不到徐书言的鼻息。

“不会的,不会的啊!”徐语棋抱着头尖叫了起来,“这不可能啊。不该是这个时候死的啊。”

忽然,她明白了过来,她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她当时能够走出徐家,就是因为这个吗?

“就是因为这个吗?”徐语棋嘶声力竭,冲向那棵杏树,“你让我离开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个吗?为什么你要让爹爹死掉,让姐姐死掉,你说啊!把他们还给我!”

陈穆把徐语棋拉了回来,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手。徐语棋是那么用力,只要他稍微松开一点,她就会撞向那棵杏树。

“徐语棋,你冷静一点!”陈穆压制住徐语棋,“他们已经去了,你看清现实好不好?”

徐语棋的动作断片了一般地停了下来,陈穆能够感觉到在自己的怀抱下徐语棋的身体僵硬住了。他想问他怎么了,却感觉到手上一阵湿热。

徐语棋的泪水一颗颗地掉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晚上,该死掉的人应该是我啊,陪着爹爹去姑姑家的人是我,不是姐姐和你……”

“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徐语棋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到底想要告诉自己什么。恍惚间,陈穆又想起了徐语棋被关起来的理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是说那天晚上马车上的人,是徐语棋,而不是徐书言他们?”公孙策不敢置信地拔高了音量,低头看着展昭所指的那一页。

上面的内容和展昭他们所经历的完全就不同。他们的姑姑的确是要过生辰,但是那天徐父本来是打算独自一人去的,徐语棋却硬是缠着徐父要去。

于是,出发的时间从早上变成了接近傍晚的时候……“这是徐书言他们出发的时间。”白玉堂喃喃地说,当时的天气,真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当时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选择这个时候出行。

继续看下去,展昭又看到了熟悉的一幕。那晚在他们出发之后就下了雨,而徐语棋和徐父搭乘的马车,在山上不慎坠下了悬崖。

不是徐书言,陈穆和徐父,而是徐语棋和徐父。往后翻去,他们三人看到的却是整个徐家笼罩在阴影下一步步地走向覆灭。

在听到徐语棋和徐父坠落悬崖之后的徐书言受了极大的刺激,陈穆强忍着悲痛下山寻找他们,最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徐语棋和徐父。

但是最后,徐父却还是死了。活下来的徐语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悲痛不已的姐姐和陈穆,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如果那个时候不是自己缠着父亲,他会早一步楚门,会在下雨之前就找到地方投宿……而不是像这样。

徐父的出现对徐家而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每一个人都是。徐书言在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之后一病不起,而徐语棋也因此大受打击。

陈穆痛苦,却又只能咬着牙抗下徐家的责任。徐父死了,他必须独自一人担起徐家全部的责任。安排徐父的葬礼,处理徐家全部的事情,所有的重担一下子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那段时间,陈穆一个人陷入了混乱,但是命运却并没有停止捉弄他们。比如说在陈穆好不容易把徐府安顿下来,布庄却传来了染错布料的噩耗;

比如说好不容易徐书言恢复了一点,却在与徐语棋散心的时候遇到上门讨要说法的主顾;

比如说对方提出迎娶徐语棋,就可以不做追究的条件,徐语棋想也没想就闯了进去,告诉陈穆自己愿意,却被陈穆一口回绝。

多年之后,徐语棋仍然记得陈穆当夜在盛怒之中握住她的肩膀对她说的那些话,“徐语棋,你给我听着,徐家有什么困难,我会顶着,我陈穆虽然比不上岳父,但是绝对不会让你受这种屈辱。收起你那些愧疚感,你远比这些更有价值,你能做的事情有更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糟蹋你自己。”

然后,徐语棋收获了一个拥抱,时隔久矣的拥抱。那是两个同样悲伤的人,在冰冷的夜里相互安慰的拥抱。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门外,徐书言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收在了眼里。而她只是默默地离开。

那一晚徐语棋没有多说什么,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间,好几天闭门不出。陈穆也只是埋头处理这些麻烦事情。

在布庄上下都忙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徐语棋却收拾了妆容,带着疲倦的坚持到了布庄。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却只有陈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微笑着说了句,“你来了。”

之后陈穆和徐语棋两人就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布庄的生意上,两个人一直同进同出。当布庄的生意终于尘埃落定,两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徐书言了。

家里的情况虽然是安定了下来,但是徐书言的病却没有丝毫的起色。一开始,她还能在徐语棋的陪伴下在徐府走上一会儿,而现在,她只能一天天地卧病在床,唯一能让她看到外面风景的,就是那扇窗。

“油尽灯枯”。这是他们请遍了所有大夫之后他们给出的回答,徐书言的结局,只会是死亡,一步步一步步地走向死亡,时间不会久。

他们努力地隐瞒,暗地里寻找名医,而徐书言却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只是平静地让他们好好陪着自己。

那时候,他们把每一天都当做徐书言的最后一天而活。看着小册子上的印记,展昭他们看得出来,在写下这个的时候,徐语棋是在哭泣的。

之后,徐书言就这样去世了,在徐父死后的半年,徐书言也没有逃过死亡的命运,只告诉陈穆,好好照顾徐语棋,就这样子闭上了眼睛。

在徐书言死的时候,徐语棋的灵魂恐怕都已经剥离了,反复告诉自己,不痛,反正已经麻木了。而努力封在心底的泪水却在生辰那日看到徐书言贴身侍女送上来的锦盒时决堤。

在徐书言最后的时间里,她一个人留在房间的时候,她竟然帮她做了一件衣服,当做是妹妹的生日礼物。

那一夜,徐语棋抱着那件衣服哭了一夜,谁也不见。

徐书言死后,徐家的情况安定下来了,在徐语棋和陈穆的打理下,徐家的情况和以前相比也没有差别。但是徐语棋和陈穆之间的气氛却比以前更加僵硬了。

两人都知道,徐书言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这还能做到吗?徐语棋和陈穆唯一能够表现出熟悉的,就是在布庄。而其他时候,两人都恪守着两人的边界不逾矩。

但是谣言还是出现了,偌大的徐家只剩两人做主,适龄却未出嫁的小姨子,丧妻的姐夫,两人同进同出的样子落在了别人眼里,毫无恶意却冥顽不灵的谣言就这样出现,然后疯草一样地蔓延着,最后传到了两人耳中。

最后,越来越疯狂,几乎到了恶毒的地步,但是话题外的人却从不在意,执着地坚持着自己的饭后闲谈,话语一句句地割裂着那两人。最后,甚至在徐府内都有了这样的声音。

陈穆愤怒,却又无能为力。面对徐语棋,他能做什么呢?就像是外面闲谈的人说的那样,娶了徐语棋……呵……怎么可能。

他们之间所隔的,早就不仅是姐夫和小姨的身份问题了,情还在,但是心却再也不能靠在一起。谁跨出一步,这个好不容易平衡的世界就会崩塌。

所以,那天徐语棋亲自下了厨,做了三人都喜欢的吃食,虽然坐着的只有两人。徐语棋为两人满上酒,两人都无声地饮下。

在徐语棋说出“放手吧”之后,陈穆只是点点头,没有半句挽留,因为他知道,不能留,留不住。

那日之后,传出徐家二小姐在徐家小院里带发修行一说,徐府和徐语棋的小院间竖起了一道墙,只有一道门,但是谁也不会穿过这道门。

徐语棋带走的,只有徐书言为她做的那件衣服。那天,是陈穆目送着徐语棋走进那道门,是徐语棋转过身,亲自关上了那道门。

此后的几十年,陈穆无再娶,徐家也不曾传出二小姐的消息。没人知道,在夜深的时候,两人会站在门外,眺望着后院中那棵杏树,那棵承载他们年轻时太多美好回忆的杏树,再把他们心中仅剩的感情埋葬。

☆、第079章

“……”看完正本册子,展昭和白玉堂久久无言。徐语棋和陈穆,他们的人生注定走不到一起。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在这样的切肤之痛下活下来的。

“因为无处可逃了。”白玉堂把这个回答告诉了展昭和公孙策,这种细水长流的痛苦最可怕,因为在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它在意湮没了你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三个人沉默地注视着这本小册子,忽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了,丝毫没有头绪。

窗外忽然吹起一阵风,带着无法忽视的凉意袭向三人。展昭他们都下意识地别过脸,难过地闭上眼睛,只能听到风吹起书页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

这阵风来得急,去得也快。当风声停下的那一刻,四周一片寂静。展昭回过头,就看到桌上的小册子被吹到了最后的一页,上面好像写了什么。

“去看看。”迷茫间,展昭好像听到了一个柔和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好似穿过重重阻碍而来。这个声音好熟悉。

展昭惊讶地四顾,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白玉堂注意到了展昭的异常,担心地问道,“猫,怎么了?”

“好像,听到了徐书言的声音。”展昭不确定地说道,却还是按照那个声音所说的那样拿起了桌上的小本子,三个人都看到了上面所写。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就好了。”

徐语棋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下笔很有力,光是从字迹就能看出她究竟是有多执着。白玉堂一抬头,就看到悬挂着的画。

试想,若是他独自在这个小院度过余生,心中满怀后悔悲痛,只能将从前幕幕快乐画下,用笔记下过去的回忆,悲痛的时候就抬头看它们一眼……呵……她从没有放下过。

“糟糕!”展昭惊喊,也是想到了白玉堂刚才所想。几十年的寂寞,过去三人的快乐是徐语棋唯一的执念。

所以,他们在梦里所经历的一切反常,是因为那就是徐语棋做的。她编造了一个梦境,然后想要把陈穆拉进去,她以为她不重复以前的事,悲剧就不会发生。这本该成功,但是却没有。

因为她的力量不足。那个梦还有另一个掌控者。所以她每改动一处,就会发生其他的事情来修正。

展昭和白玉堂明白了,他们一开始在梦中度过那如水平淡的一个月,是因为徐语棋的希望,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

但是徐语棋后面开始改变,所以另一个掌控者就来修正了。她想改变悲剧,就会付出更大的代价,迎接更大的悲剧。

他们被带入梦里,是徐语棋计划外的事情。而徐语棋的计划,是让陈穆留在她制造的梦里,“幸福”地度过一辈子。

现在他们出来了,那么陈穆呢……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展昭,白玉堂和公孙策同时冲向门口。

在门口的时候,三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只因为在杏花树下,有个挽着发髻,身着白色素衣的女子站着,看着三人。

这张脸……没有那种活泼,也没有撕开伪装之后的冷静甚至冷厉,只有平淡,看穿一切的平淡。

“徐书言。”展昭轻声地喊了她一句,没敢太大声,她看上去太柔弱,经不起一点的风吹,哪怕自己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让她破碎。

“是我,对不起,把你们卷进这件事情了。”徐书言对着三人道歉,“我只希望你们能帮帮我妹妹,帮帮陈穆。”

“是你把我们带进去的?”展昭惊奇地看着徐书言,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知道展昭的疑问,徐书言抬起了头。受她的影响,展昭,公孙策和白玉堂也同时抬起了头,也就看到了杏树上那件诡异的衣服。

这件衣服……“这是当初你送给徐语棋的。”白玉堂说,几乎确定。

“嗯。”徐书言点点头。

徐书言的态度让三人明白了,无论是徐语棋还是徐书言,她们都是靠着这件衣服而留存下来的。但是徐语棋并不知道徐书言的存在。

附在陈穆身上的徐语棋发出的,那么附在展昭和白玉堂脖子上的便是徐书言的杰作。

“对不起,语棋比我强,我需要帮助。你们两个人好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我感受到了……气息。”徐书言还在为把展昭和白玉堂拖入梦境中感到愧疚。

公孙策总算是明白了,他没有被带进去,是因为自己从没这样的经历。这样的理由,对他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连展昭和白玉堂都甚是无言,原来是因为两人“经验丰富”啊。

说起梦,展昭和白玉堂又想起了那棵杏树,再想起公孙策所说的银丝缠绕着杏树树干,展昭急切地问道,“你是借着这棵杏树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个地步,除了徐语棋,你也在那个梦里对不对?”

徐书言,就是另一个掌控者。

徐书言佩服地看着展昭,“对,我最大的庆幸就是这棵树还在。但也是因此我没办法和语棋一样在梦里自由行动。”

如果她可以自由行动,那么她就能做得更多,来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很可惜,世道就是如此,有得必有失。

“这样对你自己,真的好吗?”这次是白玉堂问的。在知道另一个掌控者是谁后,梦中那徐语棋预料不到的结局是谁安排的,也就一眼看穿了。

徐书言的决定,就连他看得也心惊。她竟然能做到对自己这样狠。

“不得不这样啊。”徐书言惨淡地笑道,造出这样的一个结局,她又怎么会不痛苦,但是有些事必须得做,“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又怎么给我妹妹一个警醒呢,已经发生的事情,那就是过去了。她还是不明白。”

展昭和白玉堂不说话了,因为徐书言说对了,徐语棋的确是想要造出一个美满的过去。如果不是徐书言的插手,那么陈穆的结局……

“陈穆他会怎么样?”公孙策担心自己的好友,心里有些恼怒,恼怒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陷入危险,而自己却是四人中最无能为力的一个人。

闻言,徐书言也有些不忍,“他会在梦里活一辈子,身体枯损,永无再生。”

“怎么会……”这个结局是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陈穆是无辜的,他只是承载了一个人的前世,只是承载了一段感情,然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这是不算过去的过去,不能让他为此赔上他的未来。

“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我会把他带回来。必须要告诉我的傻妹妹,这些都该结束了。”徐书言将手轻覆在树干上,慢慢地靠向树干,没入光晕中。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安静得好像这里不曾有个几乎透明的女人存在。展昭他们谁都没有移动一步,他们要守在这个地方,等着徐书言把陈穆带回来。

而在梦境内,陈穆也同样是那么震惊。他不敢相信,怀里的这个女人,竟然做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是为了让自己和她的姐姐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在一起。

“不该是这样子的……”徐语棋仍然在流泪,伏在陈穆的胸口失声痛哭。在她抬起头的时候,她竟然看到徐书言的尸体在渐渐得变得透明,以极快的速度消融。

“不要!”徐语棋惊慌地扑到地上,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留下。徐书言得尸身化作了一个小小的光点,飞向了杏树,并与之融合在了一起。

只差那么一点,徐语棋就能够抓住她了,但是她还是从徐语棋的指缝间划过,不留一点痕迹。

“为什么……为什么!”徐语棋的情绪再一次波动了起来,她一遍又一遍地捶打着树干,“把姐姐还给我啊!还给我……”

徐语棋用尽全力,手上伤痕累累。陈穆的心又疼了起来,强行把她拉退了几步,“你冷静一点啊!”

“要怎么做啊,姐姐不在了,爹爹不在了,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啊!”徐语棋用尽全力挣扎着,自她的身上传出巨大的波动,顿时将这个世界撞得粉碎。

陈穆只是死死护着她,然后等冲击结束,他睁开眼睛,发现他又一次回到了刚开始醒来的那个灰蒙蒙的空间。

在这里的,还有徐语棋,还有那棵杏树。聪明如陈穆,怎会不知道那棵杏树有多大的意义。但是现在他全然无暇顾及这些,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徐语棋的声音。

心底有个声音在狂暴地反驳,陈穆被心底的冲动控制了,抱住了徐语棋,“我还在啊!这个世界,我还在啊!我在这里陪着你。”

陈穆的话让徐语棋的一切动作都停了下来,她安静地让他抱着,然而温顺只是一夕间的事情,她激动地反驳,“不是,不是陪着我!没有姐姐就没有意义,你们要在一起!”

徐语棋的话让陈穆脑海中轰鸣不断,他按住徐语棋的肩膀,没有来由,只是怒吼,“但是我想陪的人是你啊!”

我想陪的人是你,我想陪的人是你,我想陪的人是你……这句话在心底重复了无数遍,陈穆无意识地就这么说了出来,心底是积压多年的情绪终于宣泄出来的释怀和不安,还有愧疚,对另一个人的愧疚。

“……”徐语棋张合着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错了,整个都错了。徐语棋无声地呢喃着。

“如果你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错下去呢。”一声叹息,如同落雷一般击中了两人。这个声音,他们又怎么会听错。

循着声音的来源,徐语棋和陈穆同时看向了那棵杏树。杏树泛起了点点光芒,空气旋转着,徐书言就在这阵光晕中出现了,一袭白衣,温柔若昔。

“姐姐……”

“书言……”

陈穆和徐语棋都是那么激动,但是他们一步都不敢走动。生怕一动,眼前这个梦一样的人就会消失,她已经不见过两次了,那么第三次也是有可能的。

看着两人痴痴傻傻的表情,徐书言微微遮嘴笑了起来,“怎么了,傻傻的。”若不是周围是一偏灰色,若是这里还是徐家后院,这就好像是回到了从前。

“姐姐!”徐语棋眼眶有热了,扑到了徐书言的面前,双手却是小心翼翼地环在了她的后背,生怕弄疼了她。

徐书言轻抚着徐语棋的头发,应着徐语棋每一次的呼唤。她深深地看了陈穆一眼,那目光让陈穆僵硬,愧疚,羞耻,歉意,喜悦混杂在一起,几乎控制不住。徐书言的眼神,让他动摇。

“你还是说出来了。”徐书言悠悠叹道。

徐语棋和陈穆同时一僵,徐书言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他们都知道。三个人的关系,沉淀了那么多年的关系,终于等来了定音的一句话。

“姐姐,不是的……”徐语棋想要解释,却被徐书言阻拦了。徐书言轻声说,“陈穆,我是要送你回去的。”

徐书言的话让徐语棋和陈穆都是一惊,回去,这是要去哪里?

“姐姐……姐夫已经答应留下来了,你要让他去哪里?”徐语棋惊慌失措。

陈穆刚一张口,就被徐书言打断了,“语棋,你看看这个地方,还有哪里像是我们曾经的家。”

徐语棋一凛,他们三人都不说话,徐府的寂静就如同死亡一般冰冷,但是徐语棋还是摇摇头,强撑起笑容,“没关系……我们三人在,就能……就能重新开始。”

徐语棋求助地看向陈穆,陈穆也点了点头,“我会留下。”徐语棋和徐书言,要他怎么放得下?

“你别说话,你越说,越乱。”徐书言示意陈穆安静,“看到我从杏树里出来,你还不明白吗?”

徐语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却又立刻消失。她拼命地摇头,不知是真困惑还是只想把脑中的想法甩出去。

而徐书言却不容她用一丝假象欺骗自己,她轻轻地刮了一下徐语棋的鼻尖,“傻丫头,别装傻了。”

“为什么,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徐语棋泣不成声,早在徐书言出现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之前她一直视为敌人的未知者究竟是谁。

“只是想告诉你,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不了。”说着,徐书言轻轻地按住徐语棋的肩膀,带着她转了个身,让徐语棋看着面色凝重的陈穆。

“语棋,你看看他,他是我们心里的那个人吗?”徐书言的声音带着寂寥,一声声地让陈穆心如刀割。

“姐夫……”徐语棋先是这样唤了他一句。陈穆却看到,徐语棋的眼底是滔天般的动摇和痛苦,千缠百结。

而最后,这一声姐夫,最后却变成了“陈穆”。陈穆这才注意到,徐书言也一直管他叫陈穆,而不是“相公”。

徐语棋动摇地看着陈穆,手足无措,惊慌地后退了一步,被徐书言从背后抱住了腰,“他不是他。他已经去了,和你一样,和我一样,只是没像我们一样留下来。”

“可是我愿意留下,我会照顾你们。”陈穆没来由地觉得慌张,直觉告诉他,他若是在这里松口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可是我不需要啊。”徐书言正色,严肃地看着徐语棋和陈穆。

“语棋,你从没有亏欠我什么,相公爱你,却于我有责,过去种种,是命数,爹爹的死也好,我的死也罢,不过是时间到了而已。你从没毁掉其他人的生活,却断了自己得后路。”

徐书言很少那么正色,徐语棋安静地听着,犹豫着,困惑着,“我曾经告诉相公,照顾好你,可是你们都没有做到,又何苦这样逼自己呢?”徐语棋和陈穆的后半生,走上了徐书言绝对不希望他们走的路。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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