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是想我?”见丫鬟们伺候她坐定,我笑着说:“怕是想躲个清闲倒是真的。”然后看看随侍的孙嬷嬷,问道:“孙妈妈,明玉这是在家又闯什么祸了?”
孙嬷嬷在脚踏上坐着,肃了肃,无奈的笑:“格格还有个不知道的,二格格最是受不了约束。额驸请来的几位宫里出来的嬷嬷,又哪是像老奴这般好说话的?行走坐卧,衣食住行,几乎给调/教了个遍。二格格被整治的呦,”她说着,不禁咂了咂嘴,又说:“实在受不住了,这不,才苦苦的央求了额驸,来投奔格格清净几天。”
我看着明玉越来越苦闷的脸色,忍不住笑了。
明玉撅着嘴,嘀咕道:“孙妈妈,我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是幸灾乐祸。”
孙嬷嬷忍着笑意道:“老奴可是不敢。”
“姐姐,我不要去选好不好?”明玉眨着眼睛,委屈的说,“我规矩又不好,脾性也不好,选了也得撂牌子。离大挑还有十多个月呢,再被那几位老嬷嬷折磨下去,恐怕等不到进宫的日子,我就得先进棺材了。”
我喝住她:“乱讲!多大的人了,说话还是口没遮拦的。”孙嬷嬷也在旁边念佛:“我的个小祖宗呦,净说这些个有天无日的话,神佛保佑诶……”
“你以为不想去就不用去?”我盯着她的眼睛,问,“这规矩行了这么些年,是你能左右得了的?”
“我不想像姑姑那样,也不想像姐姐这样!”明玉小脸涨得通红,“看着金尊玉贵,可事实上你过的什么日子?一个人看书写字,一个人赏花赏月,做什么都是只有你一个人!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能看到的只有那么点子大的天!还有姑姑……”
“住口!”听她又要有什么大不敬的话说出来,我急忙止住,“有些事想想就罢了,千万别说出来。”我转着手腕上的碧玉镯子,沉吟了一下:“选秀是避不过的,但是姐姐可以去求求姑姑和惠妃娘娘,帮忙给你寻个好归宿。”
“什么叫好归宿?”明玉看着我,“她们寻来的无非是些皇室宗亲,要不就是位高爵显的豪门子弟罢了,一个个文不成武不就,我才不稀罕!”
我有些气,又有些同情,半玩笑的问她:“怎么?难道你还要自己去找?小姑娘家家的,你又懂得些什么?就算是自己看中的,结果也不见得会好。还不如听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好些。”
她睨我一眼,有些气鼓鼓地说:“是呀,自己找的也不见得好。”
我语塞。
“姐姐,”她突然哀声道,“你还记不记得教过我一首诗?”她面容沉肃的吟道:“枯鱼过河泣,何时悔复及!作书与鲂鱮:相教慎出入!”
我把手里的书卷起来,在手心轻轻的拍着:“何时悔复及,何时悔复及……”
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窗纸上雪粒子唰啦啦的一阵紧似一阵。堂屋里小泥炉上烧的水开了,呜呜的哨声穿透厚厚的棉门帘。
芳儿进来续水,我问她:“贝勒爷可是回来了?”
她回道:“方才连安来回说,贝勒爷吩咐在东边暖阁里摆了席,请了几位爷回来吃酒呢。”
“吃酒?”我疑惑的问。
“说是祝贺十爷家新添了位小阿哥。”芳儿笑着回道。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早些时候就听说胤誐府里的侧福晋,我本家的郭络罗氏有了身孕,算来也是时候生了,看来又该送一份贺礼了。
正盘算着该准备些什么,就听明玉冷冷的笑道:“姐姐,看到没有?这就是男人。嫡福晋还没进门呢,这侧福晋都生了第三个阿哥了!”
我看她小脸冰霜似的,忍不住笑道:“你也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
她看看我,眼睛里满是与年龄不相符的冷峭:“姐姐,我们的额娘贵为郡主,阿玛不也还是纳了几个侧室吗?还有,就连八爷,当年你刚进门的时候……”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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