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胤看着他的眼睛,觉得面前这具躯壳虽然病态苍白得让人难以接近,其中灌注着的炙热感情又分明同昔日里的元凰一般无二,无比陌生又无比亲切的两种感觉在他胸□杂汇聚,就像是泾渭分明的河水各奔东西。他想要开口安慰,又觉得那只会被此时的元凰当作侮辱,一时不知怎样接话,只好选择了沉默。元凰似乎也意识到了古怪的气氛,迅速安静下来,将双手放在膝上,紧握起拳头。早晨空气中班驳陆离的光斑上下浮动着,好像在两人间横起一道流苏帘幕。
就这样僵持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地板上的光影由长变短。北辰胤觉得元凰是在等待些什么,回想起数日前的一段小插曲,恍然明白了他迟迟不肯离开的原因:“前几天我说的话,你还在为此生气?”
“不是生气。”元凰被他说中心思……慢慢站起身来留给他一个背影,心平气和地答道:“只是觉得难过——我千方百计找到你,想尽办法救醒你,你却说出那样的话来,好像我的万般努力都不值一哂。”
“不……正因为知道你的辛苦,我才会那样说。”北辰胤静静答道:“当日能助你平安离开,我虽死犹甘,并未觉得遗憾,你又何苦费尽周折,将我救回人世——若是我留驻翳流苗疆,只怕日后……”
“我怎可能不救你?”元凰脱口而出,猛然回身打断他的话,眉眼依旧冷然凌冽,苍白的脸色却气得透出青灰,好像被冒犯了似的火冒三丈。——他原本以为现在没了北嵎,两人又都算是死过一回,与北辰胤之间的关系或可借此契机,有个新的开始。这样的想法他在前些天里拐弯抹角的同北辰胤提过,北辰胤并未像以往那样搪塞回避或者一口拒绝,而是报之以不明意味的沉默。——过去在北嵎处理政务之时,北辰胤偶然的沉默通常意味着犹疑不决,需要更多时间仔细思考;元凰于是自忖同以往相比这次可算是有了一点进展,好像一个满怀期冀的孩子盼望生辰礼物那样,按下性子等待北辰胤日后的决定。他想过最坏的可能,却没有觉得太过忧愁,反正北辰胤从此后都会呆在翳流,与他共同进退,即便现在不能爱他,天长日久下来,必定也会习惯他的陪伴,他却没有料到北辰胤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残忍绝情,竟会生出远离苗疆,与他天各一方的狠毒念头。
“你不愿意留在此地,随时离开就是。”元凰扭开头,强压下心头燃起的情绪,竭力掩盖住淡然表情背后的震惊失望。说完这一句他本想装作大度,转身出门,思前想后又觉得实在不甘,回过脸来压低了声音,恨恨说道:“可是我当初用同命丸救了你,如今龙气是你我共有,命也只有一条。——你若是要走,便将我的性命带在身上,一同小心吧!”
同命丸是翳流世代流传起死回生的圣药,顾名思义,能将同一生命均分给两人共享,若是其中一个死去,另一人也便无法独活。北辰胤如今虽说性命无忧,然而伤势沉重,只怕数年之内功体都无法完全恢复,他若贸然出入江湖碰上仇家,便是将元凰也一并放上了刀俎任人鱼肉。元凰确信北辰胤即便已经看破生死,也绝不愿意连累自己遭难,方才盛怒之下语含讥诮,说到底也不过是绝望之中,慌不择路地想将他留在身边罢了。他话音落下见到北辰胤脸色一凝,猛然体味出方才话语里暗藏着的警告含义,立刻在心里懊悔不迭——北辰胤这一生纵横驰骋,惟意所之;处高堂、居边塞,莫不是所向披靡,尽得风流,纵有落难困顿时候,亦从未削减半点风骨,又何曾几时被人用这等无赖言语威胁嗤笑,更何况还是出自元凰之口。元凰正想开口解释,就见北辰胤凝神望他,沉声说道:“我不会走。”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元凰觉得另一个人是动了真怒,前一刻分明还是怨愤满腹,如今赶紧调转语气,急急忙忙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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