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飞仍是微笑着,他从来都是最了解元凰的那一个:“皇上是为了前日的天灾异象么?”
“也是,也不是。”元凰答道:“朕每日早朝的时候,从大殿里往外看去,能将太和门瞧得真切,太和门外头是午门,朕也能看到那里的五座雁翅门楼,午门外头有承天门,朕便是站起身来,也已经望不见了,承天门之外,又有崇文门,崇文门之外又有永定门,即使出了永定门,也还在皇城境内,如此重重迭迭的,日复一日,总也看不到尽头。”他缓缓说着,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低下头去掩饰心情,而是正坐着直视玉阶飞,面色平和:“所以朕想来萧然蓝阁坐坐。太傅这里,只有一幢小楼,不论从哪里张望,都能见到外面的竹林。”
玉阶飞沉默地听着,元凰似乎并不想要他的响应,甚至并不在乎倾听的对象是谁,他只是不咸不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连自身好恶都不曾揭示。这样的元凰是玉阶飞从未见过的——他看着元凰长大,算是他的长辈,以前相处对谈的时候,不论元凰行为处事如何成熟稳重,在他眼里总还觉得元凰是个孩子,藏不住喜怒哀乐,然而方才听元凰絮絮说着那些无意义的话,透亮的眼睛里波澜不惊,他才猛然发觉元凰身上曾经随处可觅孩子气已经消失的荡然无存。
元凰说完一段后顿住,抬眼看向玉阶飞,这个简单的动作使他同从前直抒胸臆后急欲寻求肯定的少年太子重合起来,只独独缺少了眼中求知若渴的迫切光芒。玉阶飞伸手按上苍翠扇面,探出手指轻轻划过丝一样的柔羽:“萧然蓝阁外头是竹林,竹林外头还有喧嚣繁华,北嵎土地以外,更有中原苦境广袤无边。人生而拘于形骸之内,皇上却索于形骸之外,目力所及之处,安能寻到尽头?若古之圣人般得驾灵识,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方是超脱。”
“老师说的是。”元凰笑起来,点点头,仿佛正为自己的才疏学浅赶到局促不安:“少年时随老师读过几篇庄子,如今却全都记不得了”。说完这句话,他片刻无语,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走神似的,将话题移回数日前的天气异变:“是了——朕贸然打扰老师,正是为了日前天灾突降。现下朝中人心惶惶,百姓亦是猜测纷纷,老师通晓天象,以为此事如何呢?”
“哈,我本想明日上朝禀告,皇上却先来一步。”玉阶飞拿过扇子持在手里:“如臣先前所言,北嵎已失龙脉庇佑。天象异常,正是龙气衰竭所致,迁都刻不容缓。近来龙脉异象频出,西佛国地气不稳,又逢秋雪冬雨,天意昭彰,诸位大臣总该相信玉阶飞所言非虚。”
“朕也是如此想。”元凰停顿一下,静静叹一口气:“只是,恐怕在百官眼里,迁都之举只是为了朕的私心。”
北嵎龙脉起于建国之时,取两极之理,蕴正邪之气,唯有真龙天子方能驾御,否则一朝反噬,便是毁城灭国。文武百官反对另蓄龙脉,除了不愿废除祖宗传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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