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凰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守着三皇叔,勾魂的小鬼来了,我把他们赶跑。”
北嵎自古信奉龙脉庇佑,除此之外宫中向无神鬼之说。吴一针不知道元凰从来里听来的这种无稽道理,只道是被玉阶飞教坏了。他哭笑不得,也不能直接反驳,只好回道:“玉太傅不是已经锁了王爷的魂么,小鬼钩不走——再者说,小鬼儿来了,太子殿下也见不着啊。”
元凰也不多加解释,只向吴一针道:“我在这里守着,他们便不敢过来了。”一字一句甚是坚决。
吴一针眼看劝不动太子,只好不动声色立在旁边提防着,想万一孩子突然说见了小鬼发作起来,好马上把他抱开。原来只一个北辰胤,已让他把心提到嗓子眼,现在又多一个莫名其妙死守着的元凰,他不好叫人换班;也不敢此时去多要人手,只得提心吊胆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两个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撑得过这个晚上。
太和殿是皇宫的第二重殿宇,地处中心,入夜后却分外寂静。暮色渐满,宫中四处都亮起了灯火,远远地映在窗台朱户,看不清外头的景象。卧房里头因为怕扰了伤者,不敢点大灯,只有两三烛光幽幽地闪烁,看得人有些惶然。分明尚是秋初时节,空气中通常都还带着稍许燥热,此时温度却被周遭大片的黑影吸食抽离,只余下沁人心脾的凉意。这种凉爽本应使人惬意,如今钻入每个毛孔啃咬吞噬,倒像是要把人禁锢在寒热不接的空间里。屋外隐约送来秋虫的鸣叫,断断续续,和着远处宫外的捣衣声,带着几分死气。
北辰元凰整一夜都大睁着眼睛,想要看进不透光的黑暗里去。吴一针始终在旁边守着,也不敢闭眼。元凰屏息凝神,留意房内每一点细微的响动。有好几次,他听到风掀起帐帘又落下,听到蜡油滴落在银盘上懒懒化开,听到未扣紧的窗棂轻微的吱呀,听到檀木椅在干燥天气里批批朴朴的龟裂,听到门外不知何人窸窣的脚步声,在门缝下映出一片短暂的光影,刀片一样切入房中的黑暗。
他分辨不出所有声响,每每以为是黄泉的司命正在靠近,瞪大了眼睛望向声音来源,却什么都见不到。吴一针就在近旁,身影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好像同床榻被隔成了两个世界。元凰本能地瑟缩上床,想往三皇叔身后躲,刚要挪动身体,又忆起自己的责任,便硬是坐回原位,身体因为恐惧轻轻颤动。
实在害怕得紧了,他就再次掀开被子一角,摸索着去探北辰胤的手。他把小手塞进三皇叔的掌心里,温暖一点一滴传递过来,心中的惶恐也在不知不觉间溜走。外头传来打更的喊声,元凰默数着时辰,期盼值夜的宫人们能把小鬼吓跑。
这般撑了一夜,直到晨星渐隐天色放白。元凰往常最恨早起晨读,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激远处报晓的鸡啼。吴一针在夜晚看不真切,只道太子是靠在床柱上睡熟了,天亮之后见到元凰仍是圆睁着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才晓得太子竟是一夜未眠。元凰先前哭过,再加一晚上没阖眼,原本明净灵活的大眼睛模模糊糊地布了血丝,看起来甚是骇人。
北辰胤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元凰虽然放松了警戒,仍是端端正正坐着。捱到了中午时分,吴一针生怕三王爷没醒,太子又弄出事端来,想拉着太子去睡。元凰死活不肯,一手掰着床栏,无声地同吴一针挣扎抗拒。吴一针无奈之下,哄他道:“小鬼儿怕光,早都躲起来了。太子先回去东宫,今儿晚上再来守着王爷吧。”
元凰将信将疑,上下打量了吴一针半晌,最终还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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