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雪脸颊多了些许红色。
顾南七这才抬眸,朝门外看了过去。
猝不及防,林晟俞同他对了个短促的视。
他再次想,他现在不应该在门外,而应该在衣柜里。
隔着段距离,林晟俞甚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见他回来以后,顾南七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其他,而是送客。
他客客气气将纪雪父女俩人送走,像是根本就没看懂那父女俩的眼色。
他俩分明是舍不得走,三步一回头,每回头一次,都要朝顾南七一阵挤眉弄眼一阵,要不是碍着林晟俞在场,可能要当场将之前说过的离顾南六远点,我们一起离开这里。重新复述一遍了。
送完人,顾南七才望向伫立在门口当人形石雕的林晟俞。
他扯了下唇:还不进来?
虽然神色略带嘲讽,但林晟俞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出同故人重逢的喜悦,更看不出得知身世真相以后的悲痛与仇恨。
林晟俞摸不清他的想法,便有些无措。
乖乖跟着进了门,见对方正在关门,他便张了张口,决定挑明:我刚刚站在外面,都听到你们说的话了
顾南七微怔,转身,眸子一瞬不瞬望着他:你听到了什么?
可能是脑袋搭错筋,他一股脑往外倒:听到他们说什么仇人,还有什么心思歹毒
越往后,他声音越轻,末了,咬了下牙,试图给自己辩解:我,我其实没
可话还没说一半,就听对方轻声开口:我也听到了。
林晟俞:啊。
说话的时候,林晟俞侧靠着墙壁,顾南七则站在他对面的地方,两人靠得有些近。
当然,这种程度上的近,对于两个拥有纯洁兄弟情的男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林晟俞这么想。
但这距离在不断缩短,瞳孔可见对方的精致面庞正在逐渐向自己靠近,昏黄色灯光下,他的眼眸中像是含了团清晰的醉意。
眼尾牵了抹含糊的赤色。
下一秒,他沉沉阖上眼,像个需要安慰的孩子般,将脑袋搁在了林晟俞的肩侧。
林晟俞:
浑身上下的血液就这么凝固,他贴墙站定,一动不动,怀疑自己成了个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眼睛一眨不眨。
视线却缓缓下移,看到了顾南七漂亮乌黑的脑袋,和白皙修长的脖颈。
林晟俞这个身体的身高刚一米八出头,顾南七大概要高半个头,可这画面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寻求安慰的孩子。
我听到你和那个女孩说了很久的话。
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醉了,像是困了,也像是病了。
还看到你给了她一书包的水。话里似乎夹杂了浅浅鼻音,不知是委屈,还是气愤。
我好想把你关起来。他喃喃,你怎么可以喜欢那么多人。
怎么可以对那么多人那么温柔?
怎么可以声音沉闷中夹杂些许压抑。
林晟俞的脑袋已经成了一片浆糊。
他的身体如同失去发条的机器,一动不动,僵硬在原地。浑身上下都失去知觉,唯有肩侧的触感变得愈发明显。灼热,发烫,似是烫进了心脏。
天地化作白茫茫的一片。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隔了不知多久,始终将脑袋埋在他肩侧的少年,终于抬起了脑袋。
视线紧紧盯着林晟俞,少年漆黑的双眸间泛着冷意和冰凉:我不忍了。
不喜欢的也没关系。声音骤然低下去,以后你对谁好,我就去
他想说些威胁的话。
可声音被堵住了。
软软的东西快速贴上唇,又快速离去。
林.始作俑者.晟俞在鬼使神差之下,做完了一件鬼使神差的事情
他居然亲了顾南七。
是不是傻了?
他是不是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算啦,这对和虐恋无缘,让他俩谈恋爱吧。
第31章
林晟俞长这么大第一次做这么羞耻且无脑的事情。
做完,大脑成了一片空白,简单的思考也变为了十分困难的事情。
顾南七呆呆望着他,眼睛稍稍睁大,隔了好久,浓密好看的眼睫才缓慢扇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眼中的压抑与冰冷缓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愣怔,讶异与不可思议。
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
林晟俞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了自己这么大的勇气。
亲顾南七?
他是疯了吗?
就是去基地外面随便找个丧尸亲,也不比现在更刺激啊。
耳朵似是被熨斗烫过,热得不可思议,两人贴得这般近,似乎能用肉眼看到无声纠缠在一起的暧昧气息。
这场景。
林晟俞有些顶不住。
他有些犯怂,垂眸,本能地避开对方的视线,下意识便想侧身开溜。却不想,身体才刚发出我要走了再见告辞的信号,手腕就被对方攥住。
身体重新贴回墙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脊背能够清晰感受到墙壁的冰凉,身体缓慢攀升的温度似乎在这股冰凉里面得到了缓解。
他呼吸轻滞。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大有下一秒就要超出人体承受能力,并带着他这个身体主人一起驾鹤西去的趋势。
林晟俞张了口,目光有些茫然。
从顾南七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出他额头渗出了细密汗珠,青年的皮肤偏奶白色,一看就知道很好摸,可能是因为过度紧张,碎发被少许汗水浸湿。
就连眼睛都雾蒙蒙的,湿润得很可爱。
受了蛊惑般,顾南七低头,贴上对方微张的唇瓣。
这次的时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长。但,两个人都是第一次,两个人都过于紧张,所以,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唇瓣接触,再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林晟俞却感觉浑身上下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唇瓣上。
似有细细的电流自尾脊骨往上蹿,流经后背,蹿上大脑,身体在这细细密密的电流中变得奇怪变得酥麻似是失去了大半的知觉。
而唇边是近在咫尺的,顾南七的气息。
一种莫名的情绪缓慢地充盈了整个胸腔,心脏也跟着变得沉甸甸。
他不敢呼吸,不敢眨眼,石雕般站着,双手无措地垂在身侧,后背僵硬地贴着墙壁。
应该推开的。
可他没有。
大约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顾南七离开他的唇,将脑袋贴到了他的脸侧,两人都没伸手,不算拥抱,他们的胸膛之间隔着大概一个拳头的距离。
却都能在万籁俱寂之中清晰地听见对方如有擂鼓的心跳声。
怎么办顾南七声音低哑,我现在不敢看你了。
林晟俞半秒钟后垂下眼睫:
别问他,他脑袋里正在煲银耳八宝粥,三粒冰糖调味,米粒同银耳糖汁紧紧融合,颗粒黏着颗粒,饱满软糯飘香四溢。
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