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酒酒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吃鬼,所以赶紧往后躲开了。
琰魔看了看自己的手,什么也没碰到。
他又问了一遍,当初问白遇淮一样的话:你是什么?
大家根本没把荆酒酒往非人的方向上想,他们只傻傻地盯住了窗外。
哦豁。
他敢戳少年的脸,白哥回过身来,脸都绿了。
管他是鬼还是鬼差,一会儿不会打起来吧?
你是什么?这头荆酒酒反问。
琰魔没有应答,但他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才缓缓丢开了简随帆。
以他的身高,简随帆一落下去,就觉得屁股摔青了。但满腔的怒吼,都堵在了喉咙里。简随帆骂也不敢骂,打又打不过,只能自己忍了。
这简直是他最黑暗的一天!
荆酒酒抿了下唇,隐约猜到了一点点琰魔的心思。
他曾经是幽冥之王,现在连收个供品都收得这么艰难
荆酒酒指了指篝火旁的一块空地:你要坐吗?
琰魔:?
如果他能做出表情的话,这会儿大概是茫然的。
从来没有人,连鬼也一样,他们都不会邀请阎罗王到自己的府中坐下。
琰魔顿了好一会儿,才迟缓地坐下了。
荆酒酒:哦,你的身体比例是很正常的。只是普通人的放大版而已。
琰魔:?
其他人:?
咋地,您邀请他坐下,就是为了看他裹着的衣服之下,两条腿究竟是怎么长的吗?
这时候嘭的一声巨响。
工厂大门被老头儿踉跄的步伐撞开,他口中嚷着:不,不身体却又爬起来,朝着琰魔走了过去。
白遇淮先是看向荆酒酒:问到了。然后才看向琰魔,一下就神色冷淡了:这个人,给你了。
琰魔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他,不吃老
您还挺挑食?
大家缩了缩身子。
我们年轻,不会是要吃我们吧?
琰魔转过头,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荆酒酒的身上。
白遇淮就站在他的身后。
琰魔坐着的身形像是一座山,而白遇淮则像是能移山吞日的巨兽,他的眸光冰冷,开口丝毫不客气:你只配吃他。
一时间气氛紧绷,其余人忍不住微微战栗。
那个老头儿还在朝着琰魔靠近,嘴里不合时宜地嘶声力竭喊道:为什么是我?我在这里守了好多年!更多的人都跑了为什么是我?
老头儿望着琰魔高大的身形,眼球惊恐地突出:你找的供品不是我,不是我!你早就找到它了!它就在你的脚下!
艹。摄影师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这人还真有点没底线啊。
老头儿哪管那么多,只声嘶力竭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眼看着琰魔低下了头颅,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柴。
老头儿:?
印墨:跟丁瀚冰的单线思维差不多,都以为脚下就真是脚下啊。
丁瀚冰:???
琰魔抓着那根木柴,缓缓扭过了头:你在愚弄神灵。
他话音落下时,地动山摇。
将工厂团团围起来的白色身影口中发出呜噫的声音,那声音绵长悠远且冰冷森然,仿佛来自上古的幽冥。
你许愿,最宝贵的东西
我拿了眼睛。可那是,假的。
随着说话越多,琰魔的声音也渐渐变得越加流畅。
我拿走你的居所。可那是,假的。
我拿走腿,是假的。
什么才是真正的,你最,宝贵的,东西?
你这个人?
不,不!是山,是地,是这里这里!老头儿惊恐地大喊。
荆酒酒轻声说:不是了。它曾经是你最宝贵的东西,可现在不是了。所以也不是它。
琰魔缓慢地应了一声:嗯。
老头儿傻眼了。
是你。你最,宝贵的,东西,是你。琰魔将他拎了起来,高高悬挂在了工厂的大门上。
竟是仍旧一口也不想吃,只想将他活活风干。
大地的震颤渐渐停住了。
黑色的阴翳似乎有驱散的迹象。
荆酒酒怔了下,突然弯下腰,轻抚了下地面。
地下仍旧在瑟瑟发抖。
但慢慢地,慢慢地,它平和了。
琰魔立在那里,也一动不动。
荆酒酒问他:你饱了吗?
没有。
荆酒酒觉得他看上去太惨了。
于是他从旁边捡了两个泥偶,里面装的都是小鬼。他问琰魔:你要嗦一口吗?
琰魔定定地看着他。
白遇淮心头酸得都能泡出一桶老坛酸菜了,但又不好出声制止荆酒酒。
这是第一个不许愿,就向他献上供品的人,不,鬼。
琰魔垂眸,接过泥偶,滋溜一口。
荆酒酒:???
荆酒酒:你怎么这么用力?不是说好的只嗦一口吗?你每个嗦一口就饱了呀!你怎么一口,把它整个都嗦没了快吐出来还给我!
琰魔呆了呆,只好又原模原样吐了出来。
众人抬手抹了把脸。
艹。
我人已经木了。
不就是鬼吗?没看见人家正和鬼谈笑风生、愉快喂食吗?没事的没事的。
白遇淮倒是轻挑了下眉,心底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烟花。
被嫌弃了吧。
古老的东西,就应该留在古老的地界,出来戳荆酒酒的脸干什么?
荆酒酒:等我下山给你烧纸钱、点贡香吧。
下山?
琰魔:嗯。
白遇淮目光一闪。
我不酸。
我不酸。
我为什么不能吃贡香呢?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供品你也拿到了。荆酒酒说。
琰魔总觉得自己好像白干了。
但是仔细想想,又似乎没想出来哪里不对。供品太老,太丑,是他自己不要的。
他那张平淡无波的脸上,什么痕迹也没有。
于是最后还是依着荆酒酒的话,缓缓转身走了。
这就完了?摄影师恍恍惚惚地问。
荆酒酒:嗯,完了。如果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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