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哪年不都牛叉吗。吴徵笑着说,会展中心天下第一好吧。
江珩听着这些话有种割裂感,每一句都让他心如刀绞。
他感觉自己就像全世界唯一一个知道末日即将到来的人,看着身边亲爱的人一个个满怀热情地畅想着未来的生活,可只有他知道这个未来也许不会到来了。
太难受了。
江哥。吴徵忽然叫了他一声,声音里满满地都是担忧,江哥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苏瑾已经蹬蹬蹬地跑上来,急火火地拉了把椅子到江珩面前:主任你身体不舒服?快快快,先坐下。
江珩没有拒绝,他几乎是跌坐进这张椅子。
按了按眉心,感觉头顶的灯在摇晃,整个世界一片令人晕眩的散乱白光。
丁然倒了杯水过来:喝点水,主任。
江珩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热水滚进喉咙,从刚刚开始恶心想吐的感觉终于好了一点,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慰藉。
这一刻江珩觉得自己分外软弱,他有一点点想哭,更多则是想把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都倾诉给眼前的同事们,他不想再一个人痛苦了。
可他不能。
他是会展中心的将军,怎么能传递这种流言来祸乱军心。他手下的士兵都那样温柔,他又怎么忍心让他们和自己一起难过。
没事。江珩勉强笑了笑,我就是头有点疼,可能最近熬夜熬太多了。
那一定得好好休息啊。丁然说,虽然你年轻身体好但也禁不住这么作践啊,你看你现在脸白得跟纸一样,真的主任,赶紧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活儿明天不能干吗,干不完还有这么多同事帮你接着呢。
这么多同事。
江珩又被戳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心疼得要炸了,勉强又笑了下之后江珩站起身:好,那我就回去休息一会儿。你们也是,干完活早点回去吧,多陪陪家里人。
说完他没有半点犹豫地转身,丝毫不敢看身后吴徵、丁然和苏瑾那关切又担心的表情。
江珩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跌坐在办公椅上。
他又发呆了很久,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时不时有电影般的片段从一片荒芜的思绪里呼啸而过,片段里是同事们灿烂的笑脸,每一次都扯得他心脏一阵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又响起敲门声。
江珩不想理,可敲门声一直不停,最后他听到吴徵在门外说:江哥,我知道你在,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推门进来了啊。
进。江珩闭了闭眼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吴徵小心翼翼地进来,背着个包,手里拿着外套,看来是准备要下班了。
看到江珩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双没有一点神气的眼睛,吴徵明显怔了一下。
接着他很快走上前来,在江珩面前蹲下,仰头看着他:江哥,你还好吗?
吴徵现在的样子,还有他问的话,都一击命中江珩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这种感觉让江珩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他发现在吴徵面前要隐藏情绪比在别人面前更难,他很艰难地摇摇头:别问了。
你这样我很担心的。吴徵鼓足勇气说。
就算可能会被江珩看出来自己的感情然后被讨厌,也管不了了,现在江珩这个样子他真的一点都放不下心来。
我真的没事。江珩说,你别问了。
你看着就有事好么。吴徵有点着急,有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吗?我帮你分担不好吗?咱们都搭档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信得过
搭档这么多年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刺在江珩心上。
别问了!江珩喊了一声,失控地一拍桌子。
失控之后是死寂一样的安静,吴徵愣住了。
他怔怔看着江珩,满脸茫然。
江珩也愣住了。
很多感觉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我做了什么。我吼他?我凭什么吼他。我疯了。
看着吴徵迷茫又难过的神情,江珩更加难过,也心疼,也后悔。
对不起。江珩说,声音因为过分激动的情绪而有些沙哑,我太过分了,我不该吼你,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没事的。吴徵说着,又稍微往前蹭了一点,这样他们两个距离就很近很近了,吴徵本来就是蹲在江珩面前仰视着他,现在他的下巴几乎可以直接搁在江珩膝盖上。
这个姿势给人一种很亲昵的感觉。
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瑾姐和丁然都下班走了,我催着她们走的。但是大家都放心不下你,江哥,你不知道你脸色有多难看。吴徵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的。
江珩有点纠结,他闷得很难受,可也不想说出来让吴徵跟他一起难受。
这时吴徵咬了咬嘴唇,又说: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也想帮你分担啊。
江珩瞬间爆炸。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手,他太想去摸摸吴徵的脸。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吴徵这样的人。
单纯到让人心软,傻乎乎的像个小孩,可又不是真的小孩,你脆弱时总能感觉到他恰到好处的关心。
江珩看着吴徵的眼睛,吴徵眼睛里映着亮闪闪的灯光。
让他没办法再隐藏。
江珩叹了口气:刚才万所找我,跟我说了件挺严重的事
他一点点把坏消息转述给吴徵,吴徵的表情从震惊到凝重,他提了一些问题,江珩一一回答。
倾诉之后稍微好受了一点,但胸中还是郁结。
还是有希望的吧?吴徵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万所都说会努力给你找个机会了,万所还是很靠谱的。
谁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机会呢。江珩叹了口气,而且就算真的机会来了,我能抓得住吗,一切都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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